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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場暴風雪之前

一場適量的雪之後,另一場暴風雪緊接在尾。

到處報導著,大雪將於今晚來襲,預估積雪將達24英吋(60公分)以上,防災準備已啟動,孩子興致地等著放假,超市蜂擁著人潮。狂風夾帶肆虐之下,雪將有多急多深,還無法想像,只能依賴以往的經驗,安靜地等待,等待她來,傾瀉此番所有的意圖,等待她走,留下一切傷害與痕跡,等待,下一個陽光白靜的日子。

Before the blizzard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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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界,總有一個花正開的地方。

為什麼冬季如此漫長冷冽,一月如此冰凍難熬,新年了,大地不是該甦醒了嗎?

彷彿一個無法接受事實的小孩,我喃擾不休地問,一心想把隆冬問走,春天問到。

離開,離開,不時想著逃離冰天雪地的計畫。想跳上車,往南下的高速公路上直駛,一路開到可以聞到第一絲溫熱的空氣,可以緩下緊繃的肩頸,脫掉重累的大衣,聽到第一聲Jimmy Buffett的歌聲裡加勒比海的熱浪拍岸。

想著,做一個長長的夢,等到土播鼠發出預言之後,伸腰,舒一口長長的氣,愉悅地醒來。

然而,這世界,總有一個花正開的地方,也總有一個花正凋萎的國度,憂鬱跟季節無關,即使夢裡也一樣。

安撫著浮躁的心,靜靜地等待天暖,下一朵花開。

冬天的餵食藝術

陽光的冬日,早晨的後院突然一陣熱鬧。
黑背山雀吱喳不停,一兩隻停在窗外枯褐的櫻花樹枝上,一警覺窗後的人影,便驚慌離去。四、五隻細瘦的松鼠在林間奔竄,探頭探腦地尋覓著可吃的東西。已是深冬,牠們有可能因為秋天儲糧不足,或是為遙遠的春天未雨綢繆,也有可能,只是趁著陽光,離巢出來透透氣順便找點吃的。
我搖開窗,把幾片乾麵包撕碎,撒在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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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地,一隻眼尖(或好嗅覺)的松鼠發現了,嘴裡發出嘎嘎聲響,湊過來咬住一小片,含在嘴裡,也不停留先享用,轉身就跑,飛爬上樹,直到來到樹幹與樹枝銜接的安全處,才坐定,啃噬起來。
聽聞那聲響(或暗號?)其他松鼠相繼出現在林邊,悉悉索索地四處嗅聞,一路聞到窗前。拾了麵包之後,有的並不急著回樹上,或躲在後院的木長椅下,或爬上高一點的雪堆,一口口輕咬,噬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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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記憶力和嗅覺極敏銳,深秋在巢附近土裡埋藏了堅果,冬天都還記得位置。
這些在寒冬意外找到食物的松鼠,若非以木椅或高地為屏障,一定背靠著樹幹,臉朝前方,隨時採前可攻退可守的姿勢,警覺性極高。
一隻剛走,另一隻又來,來回的時間越來越迅速。這樣來來回回跑,邊吃邊運動,難怪身材都瘦瘦的。每隻咬住一塊麵包後,頂多快吃一口,然後馬上往最近的一棵樹跑。樹上還在用餐的松鼠,一看到底下有新客來了,立即主動讓位,往更上一層爬。結果那樹就成了一座樓上樓下、兩隻或三隻松鼠享用著麵包的高樓食堂。牠們有時面對著同一個方向,有時背對著彼此在樹幹左右各據一方,踞高臨下,陽光正暖,視野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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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冬天餵食戶外動物,心裡其實是有一點矛盾的。
很多動物都留下過冬,狐狸、浣熊、灰松鼠、花栗鼠、紅衣主教、美洲金翅雀、山雀…,等等皆一年四季可見。一碰到嚴冬,尤其進入深冷的一二月,這些不冬眠的動物,食物來源就成了問題,很多鳥類因而不得不改變習慣,昆蟲之外也吃野莓以補充營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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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之日出

冬天的早晨,天總亮得晚。

掙扎醒來時,通常是漆黑一片。除了沉熱的體溫,早餐的爐火,即使燃著暖氣的室內,也是冷的。

送孩子上學回程,鎮上的湖覆蓋著深雪,湖不見了,只剩白靄靄一片曠野。

樹是枯的,空氣是冰的,吐出的熱氣立刻被吞蝕。

透過層疊的雲隙,天慢慢開了,瞬刻如永恆。

日光黃金似地照耀在遠方的房子上。

家,亮了起來。

我以為雪是無聲的

我一直以為雪是寧靜無聲的,

就像我以為花無語,水過無痕,白雲只不過是一片又一片的氣層,沈默的人無話可說。

背負著無知,惚惚走過一季又一季,直到來到北國最深冷之處。

我才知道,

夏日繁花說著寒冬的掙扎,春陽與水的滋潤,土地的供與。

我才知道,

冰下的湖水依然流動,灰霾的天空預告著一場暴風雪。

急雪霹啪如拍打,細雪梭梭如舞者輕落。

雪花有六個邊,每一朵都不同。

雪厚時,可以直立一座雪人,平躺出一個天使。

冬鳥不走,清雪黎明裡,紅衣主教啼唱單音節清脆的歌,山雀連綿地喚“sweet, sweet”。

我才知道,

思念可以比永遠長。對坐夠久,沈默的人,故事比想像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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