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生病

「CY很少生病呢,」幾個禮拜前,餐聚時,婆婆說。那倒是真的,多年來她看我被兒子的咳嗽鼻水,先生的感冒包圍,總是無事而退,「鄉下長大的孩子免疫力比較強,」婆婆結論;「那我們是否也該在家裡養些牛狗貓豬?」向來以他的洋基式幽默自豪的公公加上一句。

那對話猶在耳際,誰料鄉下孩子最近卻連番被感冒打倒。

星期五下午開始感到忽冷忽熱,晚飯後,裹在毯子裡陪先生孩子看The Golden Compass時,一邊打著冷擻,一邊冒冷汗,體內明顯有一團火氣,欲發無處。若是在家裡,家人會說,來刮痧吧。拿一枚大錢幣,沾一點高粱酒,刮得滿背紅痕斑斑「發紅了」,再蒙床大棉被,睡一場,出一身汗,明天起來,人輕鬆,也好了一大半。

相信先生若看到那如被鞭打般的血痕,要搖頭說不科學、不人道。取而代之,他給我兩顆藍色退燒丸,夜裡果真出了幾身汗,換了幾回溼透的睡衣。第二天醒來,燒 暫時退了,起身,床邊擺著一盤早餐—熱麥片粥、煎蛋、土司、水果和綜合維他命果汁。想到剛看完的英國貴族影集「Downton Abbey」裡,婚後的貴婦,不必再像少女時,每早裝扮得體下樓正式早餐,而可以穿睡衣待在床上,讓女侍服侍用餐。病中婦人,也有這樣的福氣呢。

週六繼續昏睡一天,不時可以感受到兩個男生,悄悄靠近,輕聲地:「她還在睡覺,」大小溫熱的手觸摸額頭,親親臉頰,又悄悄地帶門出去。父親帶兒子去上蘇聯數學,去剪髮,吃飯,一整天的父子時間。

再度醒來時,又是清晨。伸手一摸,枕頭旁躺著一隻毛絨柔軟的玩具:兒子把他鍾愛的鯨魚抱枕留下陪我。

聽到聲響,男孩開門跑進來,「妳終於醒了,」跳上床,他抱住我,「我很高興妳好多了…….」

窗外一片明亮,可以感受到陽光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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