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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英里上的點點滴滴

星期四早上,和先生騎車到港灣一座私人小機場旁的餐廳早餐、看飛機起落,先生去上班後,我決定沿著前幾天比賽的賽道–Pinellas步道騎。一路北上,25, 24, 23, 22…倒數著每一英里時,心裡蠻激動的,難以相信,不過四天前,我上下往返這個城市、這條長步道,憑著雙腳,跑了整整26.2英里。

很多時候比賽之後,我不太去回想當天的種種。沒錯,有時我會寫一篇貼文紀錄一下,但寫完後,就慢慢淡忘了。當然,我記得跑得很辛苦,也盡力了,但我很少去回憶,而是讓它離去,沈入過去裡。一如生命中的很多事件—每場賽事、每次的鋼琴發表會,每一件準備許久的事,完成後我很快便放掉;旋即,開始想著接下來要挑戰什麼。彷彿一部行駛中的火車,持續地向前。構思著下一個計劃總讓人興奮,蠢蠢欲動。一次又一次, 訂立計畫,開始執行,然後在該完成的事項上打上勾勾,給我一種滿足和安全感—知道自己總是在做著些什麼。

但,沒有在剛完成的結果上多停留一點時間,是不是意味著我可能錯失了些什麼?

比如,這場全馬的過程中,有許多我似乎不該輕易遺忘或輕忽的時刻。小至,賽前我準備了26顆軟糖熊,打算每跑完一英里就吃一顆,當作自我獎勵。誰知實在跑得太累了,總共只吃了9顆,其他後來因為汗透,全都黏在一起。:)

比如,開跑後,我決定把每一英里獻給生命中某個特別的人事與地。第一英里,獻給佛州聖彼得堡這個美麗的港灣。第二英里,獻給能沿著這個海灣跑步、散步與生活的福氣。第三英里,獻給這裡幾乎每天陽光燦爛、碧海藍天與溫暖的氣候,當北方嚴冬時,它提供了我們一個完美的避寒之地。

一英里一英里地,到了最後艱難的里程(十八英里之後),我把它們獻給生命中最特別的人,為我深愛的兩個男子和自己而跑。獻給海奕:回想我們一起參加的每一場比賽,感謝他帶給我這麼多的愉悅與驕傲,想到我對他深濃無比的愛…。獻給先生:感謝他給我的一切、他在我身邊、在我的生命裡。此刻,他正等在終點等著我提起如鉛重的每一步,向他而去。

一英里一英里地,我真的又累又煎熬了。二十四英里時,我清楚記得,右小腿肚開始緊束起來,經驗告訴我,可能要抽筋了。心裡大喊著不妙,若真的抽筋,表示我得慢下很多,甚至改用走的,也表示,前面所有的努力將大受犧牲,破五的希望將破滅,歐,不!!!

我不得不慢下來,稍微拉拉腿筋,然後繼續跑,幸好,小腿乖乖地沒有真的抽筋。甚至,在25英里喜遇先生,他鼓勵我有希望破五時,我還可以加快腳步,一路「衝」向終點線,感謝身體,感謝老天,感謝一切,這結局實在太美妙,太神奇了!!

我想,愛跑步的人都有點自討苦吃且樂此不疲的執著與傻氣,我很榮幸成為一名終生的跑者,也永遠不會(不該)輕忽每一場賽前的訓練與準備,不該忘記一路上的點點滴滴,除了每一次比賽獨具的經驗,還有那些為跑者維持賽道安全的警員與義工,那些扯開喉嚨、力鼓雙掌,為終點前吶喊與加油的民眾。何其有幸,跑步不但豐富了我中年以後的人生,也讓我成為一個更珍惜餘生每一個腳步的人。

奧運馬拉松 · 布拉姆斯

8/6/2021

八月的太陽實在太熱,火燄燄地直射,又趕著接送海奕,跑前來不及好好地補充水分,今天的一萬公尺,緊繃的心肺與肌肉一直跑不出希望的節奏,有點累。

不論如何依然跑完了,況且,還有下一次。

等著觀看稍晚的奧運馬拉松比賽轉播,為崇拜的跑神們加油,尤其是上一場半馬賽時擦身而過、速度與飛姿令人讚嘆的美國選手Molly Seidel。不用說,那天,我才起步不久,她已折回?

**(數小時之後)

銅牌???

27歲的Molly 前幾年才轉跑馬拉松,這是她生平的第三場全馬、第一場奧運賽。

從不諱言曾遭受飲食失調與憂鬱症之苦,Molly Seidel個性鮮明直屬爽,甚受美國新一代運動迷支持,尤其她超能吃苦,有一次甚至在骨盤受傷的痛楚下跑完比賽,「妳是被卡車撞到嗎?」事後她的醫生看到她的骨盤攝影時,完全不敢相信她的傷之嚴重和這個女孩能忍痛的程度。

小學四年級、都還沒開始跑步之前,Molly Seidel 的心願就是:「希望有一天能贏得一枚奧運金牌」,就在剛剛,她不畏肯亞選手素來的壓倒性優勢,成為美國史上第三位贏得女子奧運的馬拉松跑者。為她歡呼尖叫!

「永遠不要怕做大夢!」讓我們鼓勵我們的孩子們,不管他們的年紀有多麼的小。

考量東京的高溫,今年的馬拉松選擇在北部的札幌市舉辦,沒想到因為熱浪氣流,今天札幌比東京更熱,早上的溫度高達華氏100度(攝氏37.8)、濕度85%,這些馬拉松選手超人的忍受與堅持力just incredible!!!

8/10/2021

左手腕受傷(說來歹勢,疫情十八月,煮飯煮成這樣?),休息了好一陣子後終於重拾練琴。

「想練點什麼呢?」老師問。

老學生的好處是,老師充分給予選曲的自由。

布拉姆斯晚年的多首鋼琴曲一直是我的摯愛,再來練它們吧。

「好,但這次,讓我們更深入探析他的曲意。」老師和我一致決定,求精不求快,從多年前學過的間奏曲Op.118 No.2開始,回頭去好好地研習布拉姆斯。

上課時,我們討論曲子的創作背景和動機,布拉姆斯與師母克拉拉.舒曼的感情,這些晚年的創作如何是他寂寞的自省,如何充滿詩意,要說的很多但又充滿保留…,一小段一小段地反覆咀嚼。

搭配練習,我從圖書館裡借出幾本有關布拉姆斯的書,其中哈佛/耶魯音樂學院出身的古典音樂作家Jan Swafford寫的布拉姆斯傳尤其精湛。

今天讀到她描寫,布拉姆斯每寫完一首鋼琴新曲後,便寄給克拉拉嘗新,兩人來回的書柬中,她毫不掩飾對這些小曲愛不釋手。遺憾地,時年已近七旬的克拉拉深受風濕之苦,一次只能彈個幾分鐘,Swafford寫道:「或許,他創作這些曲子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克拉拉不放棄她的身體與靈魂,她如此深愛這些曲子,或許它們真的讓她繼續地活了下去(because she loved these miniatures so much, maybe they did keep her alive (p.587).」

頓時鼻頭一陣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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