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g - 第三幕(Midlife 中年)

更堅強,更溫厚,中年之後的種種⋯⋯。

中年習琴


終於,認真地練起蕭邦的「敘事曲第一號」,每天跟他的音符、速度、和音、琶音,以及或細微精緻或揪心激烈的情感纏鬥。

夏末的周日早晨,餵飽家中兩個男生後,兒子做功課,先生忙他的事,我坐到琴前,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度過這個早晨的方式了。

星期一,回到琴前繼續練習。到了第五頁開展而出的繁複和弦時,我趕著速度,越趕越快,越衝越急,乓乓乓敲著鍵盤,體力與心力逐漸消耗,終至不支,頹然停手。調息,重新開始,心知處理蕭邦時,必須一而再地回到初學之始,分開雙手,由慢而快,一而再地反覆練習同一個段落;我必須更有耐心。

走出琴室,周末過後的屋內總是一團亂,沙發上孩子看影片時攤蓋的被毯、桌上的信件、地上未被收置的雜物、籃裡待洗的衣服……。忙了一個星期後,大人小孩都累了,周末就是放鬆休息。我開始收拾一室,也收拾起心情。

星期二,下起陰冷的雨。周末的華氏八十幾度不會再有了,得等到明年,遙遠的明年,才會有那種只需穿短袖、流汗的熱天。一步步往前走入的是短暫的秋、漫長的冬天,而且只會越來越冷,冷到把夏日給徹底遺忘。

上課時,老師肯定我第一部分的掌握比先前穩定,也輕巧多了,但戲劇性與感情依然有待加強。可預料,這將是一段長遠的練習過程。蕭邦難彈,但每隔一段時間,我總忍不住回來,挑一首他絕美的曲子,雀躍地、迷醉地,同時也挫敗地嘗試著。「編一個故事,蕭邦的曲子若無起伏的劇情和充沛的情感是彈不出來的。」韓裔老師這麼說。

星期三,雨依然下著。清晨六點,黯淡帶著沉重的濕,大地極緩慢地甦醒,連鳥兒也安靜了。

起身,幫餐桌前的孩子先溫了一杯牛奶,他一邊喝一邊跟做著早餐的我閒聊:「媽媽,我們看錯時間了,現在才五點半!」玩笑地說。尚未調撥至冬令時間,六點半的屋外依然一片灰濛暗淡,被陽光遺忘的清晨。

孩子出門後,雨仍暗淡地下著,走向琴房,「下雨時,你能做的就是,讓它下吧。」想起亨利.朗費羅(Henry Wadsworth Longfellow)的話。想著瞬間與永恆、記憶與遺忘。想著,此生幸運地能抓住一兩個堅持、涵養著一兩個夢想,實屬至幸。而該變的,時間到了就會變,不變的,就讓它依舊吧。即使不在眼前,但此時此刻,世界某處一定正出著太陽。隨著思緒轉換,指尖下的蕭邦,如日破烏雲、繁花綻放。

「你怎麼了?哇!」老師聽完我的舒伯特「即興曲」後,喊道:「聽得出來,你把層次表現出來了!」

空氣中飄著雀躍的驚喜,這是我最喜歡的學琴時刻之一——突破自己,把僵滯許久的技巧和詮釋呈現出來。

「歐巴桑也有熱情奔放的時候!」本想這樣跟老師開玩笑,但我微笑,挺直背脊,擺好手指,從頭開始,修正老師所指出、還可以加強的地方。

什麼樣的人彈出什麼樣的音樂。指尖下的聲音,彷如一面鏡子,清楚地反射著自己的歷練與個性。這倒是當初學琴時萬萬沒想到的。

也許因為我的琴技有限,也許因為沒有看過我吼小孩的樣子,前後幾位老師總推薦我彈浪漫抒情曲。「這是符合你的類型。」聽我彈過幾首德布西、舒曼和葛利格後,目前的老師幾次這麼說。

為了練習不同的技巧和曲風,多年來自然也彈過不少其他古典作曲家的作品,包括中等程度的蕭邦、貝多芬、布拉姆斯或拉赫曼尼諾夫,片段掌握或許可以,但每當碰到激烈龐大的和弦或激烈澎湃的情感,全曲彈下來,掏心掏肺、精疲力盡,如打一場精力戰。

也彈巴哈的序曲與賦格,莫札特的奏鳴曲、變奏曲、幻想曲等等。平均律之必要又之難,而神童的音樂看似單純其實精巧萬分,不免一路漏洞百出,總得經過上百遍練習之後,才稍具準確的速度與潔淨;也無妨,中年學琴的樂趣就在這裡——心漸定、手粗穩,不為了登台比賽,也不是想當專業鋼琴家,只想一直練到得心應手,自己滿意就好。

短短三十一年的生命裡,「歌曲之王」舒伯特留下了巨量的作品。他在去世前一年(1827年)寫下兩組共八首的即興曲Op.90(D899)和Op.142(D935),去世前幾個月又寫了三首,因為豐富的技巧和音樂性,這十一首曲子成為浪漫派器樂代表,為後世多數習琴者所鍾愛。這次練習的Op.90第四首,內涵和技巧都不是最深的,但耳熟能詳、旋律優美規律而不失活潑,極討人喜歡。結果一彈下來,才知這曲子其實飽含舒伯特一貫綿密的心思與想像,轉調變化靈活,絕非美妙或浪漫等字眼就可一語蓋過。依慣例,我先照著琴譜把每個音、每個速度、每個表情呈現出來,再聽聽布倫德爾(Brendel)、齊瑪曼(Zimerman)或魯賓斯坦(Arthur Rubinstein)等名家的詮釋。

是個習泳多年仍只會蛙式、滑雪只敢上矮山頭、學什麼都慢的成人,學琴也是,轉眼間,家人忍受這首曲子數月了,耳朵已快長繭。這時不免自問:究竟想彈出什麼樣的音色?表現出什麼樣的風格呢?

如迴旋曲般,這首即興曲以一連串快速滑動的音符揭開序幕,速度之外,每個音的平均與輕巧度是練習的重點。或以一組組和弦的方式,或如譜上所寫的打散和弦,試著不全靠指尖,而以手臂去帶動手指,避免一個音一個音生硬地,而是一句一句完整地飛舞吟唱;最重要的,如習武者,出手之前,先想好下一個音,「意先行,指隨之」讓意念有了安全感,每個音才能穩定。

中段的轉折處是全曲的高潮,可以明顯感受舒伯特對生命和感情的豐沛感受。從一開始擾人、難以言喻的焦慮感,轉換成狂放中帶著內斂的寓意,練得較費勁但也很盡興。

小雨紛飛時,更是適合彈舒伯特的日子。帶了一杯熱咖啡,坐在琴前,一遍遍一段段地練習,嘗試不同的表現方式,傾聽流瀉而出的聲音:飛馳是否平順不匆促?吟唱是否如在和風中閒步?即使是極弱極微處,是否仍有一定的能量?是否忠於一個音符的本意,而非可有可無?極強處,是否飽滿充滿自信,但仍帶著謙遜?

學琴如修身,緩慢而重複地練習,也修習著中年更需要的彈性與柔軟度,琢磨著一份溫煦的目光、一抹真摯的微笑——想像中舒伯特的模樣。(2018年3月22日刊於《世界副刊》)https://www.worldjournal.com/5469158/article-中年習琴/

萬聖節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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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 年萬聖節,善模仿的海奕原本打算戴上面具和假髮,扮成美總統候選人川普。雖然我不喜歡川普,其品質、言行與政見我大多不喜歡,但並不干涉孩子的奇想(我對他的萬聖節裝扮要求是,不要獠牙流血暴力,「那種打扮等你搬出去後要怎麼嚇人隨你,但只要還住在家裡,請顧到我的視覺接受度」)。

後來因為買不到適合的川普道具,萬聖節前一天,走進派對用品專賣店時,海奕一眼看中一套香蕉裝,我們都知道那出自Buckwheat Boyz原唱的Peanut Butter Jelly Time,後來被電視卡通Family Guy引用而大為流行。12歲的男孩很多時候依然非常傻氣,扮成一條香蕉,無非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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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聖節這天,萬般不願的先生還是遠行出差去。滿地落葉裡,我先帶著孩子到公婆家拿糖、讓他們看看孫子。接著送他到同學家,讓他跟他們家地兩個男孩一起去討糖。

回家後我看了李奧納多的「洪水來臨前」。無度萃取油沙、燃煤污染、異常的冰融、濫伐、暖化….,人類對天然資源的開發與耗竭,政商勾結遮瞞昧著良心的惡行, 氣候暖化危機可能導致地球毀滅的悲劇,紀錄片拍得很巨大,讓人看得非常憂心。隨手分享給先生,等他回來後跟海奕一起看。想想,別說是對大環境與氣候的破壞,單是每天,洗澡前等熱水時不知放掉多少清水、超大份量的食物與大手筆地丟棄、分類不像台灣和很多國家般徹底、過節時無度無必要的送禮⋯⋯,日常生活裡處處可見浪費行舉,很可怕。
八點多時,開門時發現,雖然張貼了「請拿一兩顆」的字條,門口的糖果大盤已見底,再添了些後,我出門去接海奕。
河邊,同學家,三個男孩在樓上點數討來的糖果。低矮的起居室裡,主人撥開地毯上的玩具,我在靠窗的長沙發上坐下。一歲的小女孩在大人面前, 從坐在地上的媽媽這兒奔投入另一邊、沙發上的父親懷抱,來來去去,看起來有點累也有點興奮。他們養的黑貓好奇地鑽入小兒子的投票箱道具,然後趴坐在箱裡,看著我們聊天。這樣一個房子雖有點雜亂,卻充滿家的溫馨。
回到家。海奕把枕頭套裡的糖果全部倒在桌上,又是豐收的一年。我們一起挑出一些,準備明天帶到學校捐給海外地士兵。他來擁抱、道晚安後,我把明天的歐姆蛋早餐需要的番茄、紅洋蔥、火腿都切絲放冰箱,這樣早上就不會太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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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我繼續讀著從圖書館借出的小說。上週五去圖書館,原本打算借詩人瑪麗.奧利弗剛出版的隨筆;上午上網時發現有一本庫存,誰知下午去時已被借走。雖然有點失望,但知道有人和我一樣是這位詩人的忠實讀者,且手腳比我更快,還是滿高興的。來圖書館不空手而回,便順手從櫃上拿了這本館員推薦的「The Year of Pleasures」,完全不知道內容,但書名如此舒坦,加上讀過Elizabeth Berg的短篇小說,知道她善寫女性的尋常生活(記得有個故事寫一位七十幾歲的老婦,準備了充分的食物讀物等所需,決定把自己鎖在浴室和廁所裡一個星期,只想好好休個假,完全不理會門外不懂、也無從懂起的的老伴。)手上這本小說寫一個中年喪夫的寡婦,以搬到一個新的城市,尋回失聯的老友,療傷,開始新生活。不是我平日會借閱的書,也很難想像女主人翁怎能那麼快從悲傷中恢復,交新朋友,甚至開始想到和異性約會….;但讀到一種白人中上階級寡婦帶啟發性的一段經歷。更好的是, 因為這本書,聽了幾天爵士大師孟克Thelonious Monk,意外的收穫。

夜裡透寒,冷到怎麼都無法入睡,起床穿上棉衣和襪子,終於睡去,五點時又被冷空氣覺醒,一看手機:零下一度C。

後來先生打電話,我難免抱怨冷。「但你只需把暖氣開強一點啊,」他說。
其實想說的是:難眠是因為多年下來,已經習慣有暖爐般的他暖我冰冷的腳丫;但不知怎地卻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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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挺過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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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種菊/Photo by Chiuying

「我感到真正快樂與幸福的有五、六年,覺得還可以忍受的有十年,感到幾乎悲慘的有四年,其他時間,稍微滿足。」- “A year by the Sea”

近日讀過關於婚姻最驚悚的一段話。

二十幾年,就那麼過去了呢。

***

才放下那本關於中年女子與婚姻、追尋自我的書,就讀到下面這篇報導,稍譯分享,平衡一下:)

花了兩年,訪問四千名以上受訪者,NPR前記者Barb Bradley Hagerty就如何把中年以後的生活過得好些的訣竅,歸納成下列八點:

1. 以追求長期的意義(比如養育良好的小孩,運動健身),而非短期的快樂(吃一頓大餐,去海邊玩)為目標,你比較可能兩者皆獲。

2. 選擇對你最重要的事(別為小事抓狂)。

3. 向恐懼(新事物),而非無聊(一成不變)靠近。

4. 人生的每個階段,你應該成為某方面的新手。

5. 為生活加一點(大小皆可的)成就。

6. 一點挫敗正是你所需要的,讓你有比較廣的視野。

7. 老婚姻的兩大殺手:日久生厭和忽略彼此。

8. 快樂是愛,句點。

http://www.npr.org/2016/03/17/469822644/8-ways-you-can-survive-and-thrive-in-midlife?

善待過往的足跡

一直是個很少回頭看,對往事不夠著心的人。

曾與先生談到,不論年紀多大,做了多少事,不知為何,卻難掩一股總覺得自己像個新手,對新事物技藝戒慎戒恐,深感能力不足的挫敗感。

「或許,大多數人在你這年紀已經開始放慢人生的腳步, 而你仍不停地在開始些什麼,」他說。

或許吧。二十年前離家,在異鄉一切重頭開始,以極差的英文拿學位,做完全外行的工作,後來開始學做飯、跑步,每隔一段時日就拿一首全新的曲子挑戰自己…。就這樣,我不斷地往前看,不斷期許自己:一個月跑幾英里,一年跑幾場半馬,何時跑全馬,速度要多快,幾個月內要彈好一首蕭邦的夜曲,一年看多少書,寫多少字…,往前,往前,不斷地朝下一個自訂的目的前進(這屬於個性上的某種偏執,無關自謙或炫耀。)

因此,在某種程度上我永遠處於新手的姿態,永遠有個更快、更難、近期達不到的目標。同時,我只看到自己的速度還不夠快,琴彈得還不夠好,菜煮得不夠老練,書讀得不夠深,只看到種種不足,卻忘了一路來的累積。

然後無意間,翻到年輕時在女性雜誌社寫的一篇訪問稿。

二十幾歲時,我任職於一家著名的女性雜誌社,凡特色餐廳小店 、化妝時尚等等主題都得報導,其中人物採訪是我的最愛,訪問作家藝術家名人成功人士,聽他們談奮鬥故事、創作背景….年輕的心不時受到各行各業傑出人士的經歷刺激與激勵。

其中,訪問梁朝偉是一次特別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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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這東西

paradise birdPhoto by Chiuying Lu

偶然讀到這篇文章,想到女友們時有感觸:中年以後,妻子越來越強勢,丈夫則越來越溫柔。渡邊淳一無疑道出天下許多丈夫的心情與心路,不論兩人差異多大,一對夫妻能走得夠久,到頭來一定是找到了某種平衡的模式。而渡邊最後一句:與其一個人孤苦伶仃地要死要活,還不如找一個丈夫這東西,兩個人一起要死要活,起碼過得熱鬧些。看似希望,卻帶著無奈的妥協。真是這樣嗎?雙方若多用點心,結果應該不只是熱鬧些而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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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邊淳一/丈夫這東西

丈夫這東西像是沒長大的孩子,有著不沉穩、不安定的特性。他們明明已經結婚了,卻總是把目光轉向外面的花花世界,經常想離家出走,經常想把老婆給換了。他 高興時,你可能幾天也見不到他的身影;他痛苦時,你必須小心侍候他。他還隨時會為別的女人心動、著迷、欲生欲死。他們不像女人那樣專注地愛一個人,努力營 建自己的小家庭。他們總是四處張望、心浮氣躁,心思也時常飄蕩在半空之中。

結婚3年後,他們開始對婚姻感到厭倦,經常發出婚姻是墳墓的感歎。他們對妻子越來越挑剔,要求也越來越多─希望自己的妻子既有閉月羞花之貌,又有高貴端莊 的儀態;既能像僕婦一樣操持家務,又能像豔星一樣風情萬種…這幾項功能分開都沒有什麼難度,放在一起操作,可就難了:有高貴儀態的女人,打死也不可能像僕 婦一樣操持家務;像僕婦一樣的女人,打死也不可能像豔星那樣風情萬種。於是他們很煩惱,覺得自己很不幸,祖墳位置不好,娶了一個一無是處的妻子。

如果妻子問他:「你一輩子都愛我嗎?」他可能心想:「要一個男人一輩子只愛一個女人是極不人道、極殘酷的事。」妻子又問他:「下輩子我們還能在一起做夫妻嗎?」他可能心想:「現在我就已經煩到想逃了,如果下輩子還要跟你在一起生活,我寧願投胎不做人。」

他們開始在外面偷情,如果不幸被妻子發現了,他們幾乎會異口同聲地辯解:「我只不過是玩一玩,又沒當真,你這麼憤怒幹嗎?」好像他們偷情是正常的,而妻子 生氣是非正常的。如果妻子說:「好,那我也去玩一玩。」他立即雙目一瞪,吼道:「男人可以玩,女人不可以玩!」這簡直是強盜邏輯嘛。妻子如果依然不依不饒 地跟他吵鬧不休,他會毫不留情地提出離婚,並且把離婚的所有責任都推到妻子身上,說她素質低、沒情趣、不理解他。

如果妻子真的義無反顧地答應跟他離婚,他又著急了,心裡會有一種被人拋棄的感覺,想著將來沒人給自己洗衣、做飯、問長問短,會很可憐。而且要把大部分財產分給妻子,會很心疼。於是他們不再談離婚的事,並且擺出一副好好過日子的模樣。

他們到了40、50歲,就開始恐慌起來,因為真切地體會到自己在變老,如果事業又不成功,便會覺得自己活在一片滯重、沉悶、枯燥、乏味的泥沼裡。他們不甘 心就這樣老去,渴望有新的戀情出現,渴望借少女的青春來讓自己回到活力旺盛的從前。他們被這種想要最後燃燒一次的情緒所折磨,一旦有機會,便會深深陷於這 種愛戀之中不能自拔。

不過,這時候的愛情,開始時如海嘯來勢洶洶、一發不可收拾,結束時如海嘯過後的海岸線一片狼藉、滿目瘡痍。這段愛情一旦結束,丈夫們的精力也就衰竭了,開 始加速蒼老。直到這時,他們對妻子的那顆心才開始柔軟。他們開始帶著妻子上街吃飯、購物,給妻子買禮物,甚至在公開場合情深意切地發表愛的宣言,感謝妻子 多年來對他執著的愛。接下來,他們開始想念的不是從前美好的日子,而是從前美好的晚上。他們在什麼地方都能睡著,電視機前、沙發椅上、火車上、大巴上,但 是躺在自己的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他們在餐廳吃飯,拚命地研究功能表,卻不去看那性感的女招待。他們不再抱怨婚姻這個墳墓,而是非常慶幸自己擁有這個墳墓,否則真是死無葬身之地啊。

有時候想一想,丈夫這東西真的不是什麼好東西,讓妻子為他們操碎了心,直到老得連心都麻木了,他才明白妻子的好,才開始對妻子好。

現在,許多女人有自己的事業,不用急著嫁人找長期飯票,因此很矛盾,不知道該不該要丈夫這東西。不過我還是建議要一個,與其一個人孤苦伶仃地要死要活,還不如找一個丈夫這東西,兩個人一起要死要活,起碼過得熱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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