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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的《海邊的曼徹斯特》

終於看了《海邊的曼徹斯特》,這個小鎮離家不遠,片中有許多熟悉的真實場景:海奕出生的比佛利醫院,家旁可北上海邊的128公路,造訪鎮上餐廳,去比賽足球或著名的「唱歌的海灘」(Singing Beach)會經過的街道… 。

曼徹斯特鎮上的餐廳“Foreign Affairs”,精挑的cheese board每去必點,可惜餐廳去年突然關掉了。

老實說,電影裡的漁人與藍領生活更像附近的其他港鎮比如Gloucester。真正的曼徹斯特是個有許多豪宅臨海矗立的富裕白人小鎮,雖不是人人皆富,但沒有那麼閉塞,離波士頓也沒電影給人感覺那麼遠,若不塞車一路公路直下,不用四十分鐘就到了。甚至片名,其實本地人很少稱這個鎮「海邊的曼徹斯特」(當初加上「海邊的」兩個字是為了地裡上和附近新罕布夏州同名的鎮做區分),大家只稱這裡「曼徹斯特」,一來不造作(北岸這區許多小鎮都靠海,難不大家都要自稱「海邊的xxx」),二來可能也不願加重已經給人勢利的富鎮印象。

2015年夏天拍的Singing Beach,記得是一個訪客稀少,安靜,有點冷的週末。

海灘平坦,沙很柔細。比起鄰近的Good Harbor, Wingaersheek 或Crane Beach, 這個沙灘不算大,加上停車場有限,去玩的大多是當地或附近居民。不過,波士頓的北站(North Station)有火車可以到,方便人們夏天時逃離城市。

還好,除了冰上曲棍球教練之外,片中的演員都沒有特意持波士頓口音(這裡除非一些老人,真的沒有人操那省去母音後的R的奇怪腔調了)。還好,古典音樂雖然不太熨和我的情緒,但頗貼切這裡嚴冷酷寒的冬天。還好,演員們平實而生活化的演出滲透力十足,幾乎每個主角,從終於脫離哥哥影子的凱西·艾佛列克所演的男主角、前妻、青少年姪兒的媽媽到青少年,每個人都是破碎的。一部講失去、悲傷,以及以各種方式試著尋回靈魂、找到活下去的希望與勇氣的電影,劇本的好,在於把一個巨大的悲劇用極生活化的語調道出,這樣的生命故事在任何地方都可能發生,都觸動人心。

下雨時,就讓它下吧。

leaves

近日,我終於認真地練起蕭邦的敘事曲第一號,每天跟他的音符,速度,和音,琶音,或細微精緻,或揪緊激烈的感情纏鬥。

週日早晨,餵飽家中兩個男生後,兒子做功課,先生做他的事,我坐在琴前,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度過那個早晨的方式了。

星期一,練跑了10英里之後,回到琴前繼續練琴。到第五頁,開展而出的繁複和弦時,我趕著速度,越趕越快,乓乓乓重敲著鍵盤,然後,愕然停止,突然覺得疲累無比,體力掏空殆盡,無法繼續。

走出琴室,週末過後的屋內總是一團亂。沙發上孩子看影片時攤蓋的被毯,桌上的信件,地上未被放置的購物,籃裡待洗的衣服…。忙了一個星期,大人小孩都累了,週末就是放鬆休息。我開始收拾一室,也收拾起心情。

星期二,下起陰冷的雨。週末的華氏八十幾度不會再有了,得等到明年,遙遠的明年,才會有那種只需穿短袖,流汗的熱天。一步步往前走入的,是短暫的秋,漫長的冬天,而且只會越來越冷,冷到徹底把夏日給遺忘。

下午上課時,老師驚訝我第一部分的掌握,比先前穩定,也輕多了,但戲劇性與感情,依然有待加強,可預料,這將是一段長遠的練習過程。蕭邦難彈,但每隔一段時間,我總忍不住回來,挑一首他絕美的曲子,雀躍地,迷醉地,揪著心,同時也挫敗地嘗試著。「編一個故事,蕭邦的曲子沒有起伏的劇情,充沛的情感是彈不出來的。」年輕的老師說。

星期三,雨依然下著,清晨的天,黑漆一片。我幫餐桌前的孩子溫了一杯牛奶,他一邊喝,一邊跟做早餐的我閒聊。「媽媽,我們看錯時間了,現在才五點半!」孩子玩笑地說。尚未調撥至冬令時間,六點半的屋外一片灰濛暗淡,被陽光遺忘的清晨。

孩子出門後,我聽起珍·康萍的《鋼琴師和她的情人》(The Piano) ,《犧牲》一段,荷莉·杭特慧睫的眼睛,壓抑的欲望,隨著整曲焦慮不安的琴聲,幾乎讓人透不過氣。最喜歡的電影之一,不時會回去受一下刺激。

曲子終盡,換上舒伯特的大提琴奏鳴曲。雨仍暗淡地下著。Rostropovich與Britten的溫暖對話裡,我緩緩地呼吸。「下雨時,你能做的就是,讓它下吧。」–亨利·朗費羅”The best thing one can do when it’s raining is to let it rain.” – Henry Wadsworth Longfellow

 

 

 

告別夏日

秋天的第一天。一早,陪孩子等公車時,竟然冷到華氏四十八度( 8.8度C)。冷颼的風,刺骨的寒。難以相信,但夏天真的過去了。

忙碌的夏天。全家去了一趟台灣、香港和金門。辦了兩場「小猴」簽書會。見了很多新舊朋友。豐收的旅行。

回家以來,埋頭翻譯一本小說。整個八月,每天坐在電腦前七、八個小時。書翻完,腰也胖了一圈。很好看的故事,期待面世。

一如往年,從台灣回來後,去了一趟緬因海邊的小鎮;交稿後,飛到匹茲堡和去那裡出差的先生共度週末;還有,許多的傍晚,開車到鄰近的海邊,沙灘閒步,看兒子玩水。

正好暑假從台灣寄給自己的書也陸續到了。一口氣讀了好幾本中文書,陳芳明教授的《昨夜雪深幾許》,林達陽的《誤點的紙飛機》、森山大道的《邁向另一個國度》、梁文道的《讀者》都很好看。也看了幾部好片子,包括第三次看奇士勞斯基的《藍色》,看茱麗葉.畢諾許沉靜的悲慟。

書單長長一列,中英文都有,手上正讀的新小說《Gone Girl》引人入勝,稍一不小心,婚姻好驚險。想看的電影也是,大多是想重看/未看過的老片。秋天是豐收的季節,園裡的菊花盛開了。已跟兒子說好了,很快去採蘋果,乘榖車。

秋天無疑是讀書天,光是Huffington Post,就推薦了五十本今秋最讓人期待的好書:

http://www.huffingtonpost.com/2012/08/17/best-books-2012_n_1792571.html

絕望

最近一直在聽大提琴音樂,巴哈,海頓,布拉姆斯,貝多芬,艾爾加….。也不時把一直很喜歡的電影“Hillary and Jackie“(中譯『無情荒地有琴天』)原聲帶找出來聽一聽。這是電影裡最喜歡的一幕之一,每次看都要哭….。

患了「多發性硬化症」(俗稱「漸凍人」)的大提琴家賈桂琳·杜普蕾發現自己再也無法拉琴,聽著過去輝煌時代的錄音,看著當年的金黃禮服,內心的憤怒、掙扎、悲慟….;還有什麼比一位演奏家不能演奏投入一生的樂器更絕望的事。

女星艾蜜莉.華特森(Emily Watson)詮釋這位二十世紀天才女音樂家絲絲入扣,尤其她對大提琴的愛與恨,生命最後十五年被疾病一步步吞蝕,癱瘓,失聰失語,終至死亡,化成幽靈回顧過往….;精湛入髓。

艾爾加(Edward Elgar)的大提琴e小調協奏曲穿插全劇,在杜普蕾熱情的弓弦下時而奔放飽含張力,時而如淒如訴,寂寥如鬼魅,穿透靈魂。當年如果沒有學鋼琴,這應該會是伴我一生的樂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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