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chive - February 2010

井裡汲水

書櫃一角

8:36AM
通常每天這個時候,我送孩子上學校巴士,先生出了門,給自己煮杯咖啡後,坐在對窗的書桌前,開始工作。
窗外又是一個溼冷的早晨。一定是雨,我的心情有點渙散。想起有一陣子沒和家人通電話,煮好咖啡,我撥了Skype給小姑。一邊把家人和自己的近況一一填上,一邊隨手撿起孩子遺落在地上的玩具,把早餐的碗盤放進洗碗機,衣服丟進洗衣機。 時間悄悄地溜走。咖啡逐漸變冷。

10: 47AM
距離孩子放學還有幾個小時,我該專心下來工作的。閱讀,翻譯,構思,找資料,書寫。史蒂芬金一年只有生日那天休假,連去看最愛的波士頓紅襪隊球賽時手上都拿著書在讀。 「Do it every day for a while, do it as you would do scales on piano. 」(每天都寫一點,就像每天練鋼琴音階一樣。) Anne Lamott在《Bird by Bird》裡引述她父親的話。「If you want to become a writer, you have to write every day…You don’t go to the well once, but daily. 」 (你如果想成為作家,你必須每天都寫。不能偶爾才去井裡汲水,一定得每天去。)很多作家都說過類似的話,上面引自偵探小說家Walter Mosley。
我熱愛寫作,但此時浮上心頭的卻是,週末在際,也許應該上一趟新開的韓國超市,趁著放假人潮之前,添購點食材。
上了車,想到不會開車的湖南老奶奶也許會想一起去。按了門鈴,湖南爺爺說奶奶去散步。我沿著社區老人平常的路線開車,不一會兒就山坡處見到微雨中的她。載她回家拿錢,換衣服。一老一少上了高速公路。
人潮擁擠的超市裡,昨天才大採購的湖南奶奶沒有買太多東西,付賬時卻還多買了盒韓國水梨給我,我直呼過意不去。「有歐,我買到我喜歡的不加糖豆漿;怎麼沒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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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 going to school at 8:79.

幫樹枝長雪花

孩子的童稚言語稍縱即失。先生隨手記下了Isaac的一些趣味話語,讀起來令人莞爾,也讓人對孩子的小腦袋充滿興趣。

Quote1: I’m going to school at 8:79.

I guess I’m going to school at 8:79. That’s 9:19 you know.(我想我要八點七十九分去上學。你知道嗎,那是九點十九分。)

That was from my secret math box in my brain.(我大腦裡的祕密數學盒子告訴我的。)

You know what 12 x 12 is? 144 (你知道十二乘以十二等於多少嗎?一百四十四)

Dad: very good.  What’s 11 x 11? (爸爸:很棒。那十一乘以十一呢。)

Isaac: Hmm.  What’s 99 + 22?  121?  Now that’s in my box.  (嗯..九十九加二十二等於多少?一百二十一。現在這也在我的盒子裡了。)

Quote 2: Two Chinese in the class.

I’m the only Chinese in my class.  Soon there will be two though. (我是班上唯一的中國人。不過很快會有兩個歐。)

Dad: Really? (爸爸: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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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北沒有甜甜圈嗎?

多彩汽水瓶

何庭的英文老師這星期要全班練習的作文形態是比較。

在這之前,那老師已經讓何庭他們練習過包括「描述」和「爭議」在內的多種題型。

所謂描述是選一個人或事或物為主題,描寫他〈它〉的樣貌聲音或味道。何庭以市裡的大眾公園為對象 ,把她知道的形容詞全搬出來,費力的描寫春天的公園,水怎麼流動,鬱金香如何搖曳。文章拿回來,老師在文末評了一個大大的「美麗」,附帶兩個驚嘆號。何庭看了樂在心裡,大受鼓勵。

寫爭議時,老師要他們下一個論點,像是,我贊成〈或不贊成〉墮胎合法化,再舉三個理由支持這論點。何庭以「星期天州政府不准超市賣酒是一種不合時宜的作法」為題,義正嚴辭的發表一番意見,又拿了一個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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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歲生日

生日派對

滿六歲的這個星期,你做了許多決定。

你選擇去一趟華盛頓,而非開一場大party。你選擇搭高速火車南下,因為你對火車依然充滿熱情。首都一百多年歷史的聯合車站裡,你決定自己喜歡的早餐:Everything bagel和Cream Cheese。落腳的喬治旅館法式餐廳裡,你主動跟侍者點水、巧克力牛奶、macaroni and cheese。你選擇自己要穿的衣服、吃的食物、看的書、玩的活動、感興趣的事物。旅館週末早晨,你坐在大椅子上看卡通等父母就緒。豐富的飛行與太空博物館裡你清楚自己要看的展覽,哪一部3D立體影片,國際太空站的建立史或星空的故事。自主的同時,你信任父母的建議,以開放好奇的心跟著我們生活與旅行,累積你自己的生命經驗。

你的每個決定和選擇是幾年下來父母尊重與自己練習的成果。我們不斷在你身上看到你知道自己要什麼、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的獨立人格。幾個星期前,有天你放學後跟我說到你如何「corrected」(糾正)班上的兩個女孩:「They said your parents are your boss. I said no, you are your own boss. Your brain told you what to do. For example, If you don’t want to get a time out, you just need to tell yourself don’t be mean. Then you won’t get time outs. See, you are the boss!」 (她們說父母是你的主人。我說不,你才是你自己的主人。你的大腦告訴你做什麼。比如說,如果你不要被處罰,你只要告訴自己不要有不好的言行。你看,你是自 己的主人!)我肯定你的道理,並進一步澄清在你的年紀,老師和父母有責任在旁幫助你成長。同時心理卻不得不佩服你清晰精準的邏輯和萌芽茁壯的獨立思考能 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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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落的味道

「祝妳下一回有好一點的運氣。」穿藍白制服的莊家將她面前的最後一只籌碼收走, 以略帶抱歉的眼神和口氣對她說。

像被扒得精光的敗將,她勉強維持著最後一絲優雅,欠身退下牌桌,茫然的走進人群交錯的賭場大廳裡。

她一臉倦容,頭髮身上清楚可聞一種在賭場周旋過後專有的味道—煙與人息與冷氣長久攪和的,墮落的味道。

經過幾個小時的賭局,她的身心是長時間緊繃後的疲倦。摸摸大衣口袋,單薄的小鈔在手指下孤零哀怨,她識相的知道最好暫時不去記算輸了多少,更不去想那是幾天的薪資。

走在諾大的賭場大廳裡與走道上好奇觀望的賭客和端著飲料穿超短迷你裙的女服務生擦肩而過,一如每個賭徒每回輸錢,她的心理充滿懊悔—後悔剛剛沒在籌碼高疊時趁勝追擊;憤恨如果那手「變雙付牌」split 加「雙倍注」double沒有輸在莊家的二十一點通殺上,就有翻身的機會;後悔當那一臉笑容、不時對她喳眼示善意的男莊家被換走,換來那冷靜的「女殺手」時沒有跟著換桌。

後悔,後悔,如果,如果,她忘了(故意?)人生不能重來、沒有如果、後悔無益的。

她清楚的記得這一切是怎麼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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