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罕布夏歸來

從北邊的新罕布夏州度假歸來。

星期天上午離開旅館，一百多英里車程，我提議先開起先的一段鄉間公路，再交手給先生開完全程。

細雨微涼的夏末，先生的黑色BMW以舒暢的姿態奔馳在蔥鬱的綠林間。後座的孩子專注地聽著有聲故事；身旁的另一半伸展兩腿，閒逸地陪伴，轉彎減速，偶爾提醒幾句方向。

除了朗讀者的聲音，車內大多時是沈默的。

握著方向盤的我，安靜地感受車的流動，紛飛的雨絲，心的沈靜。

過去幾年，每年夏天從台灣返美後，我們一家三口固定北上度假。幾天的簡單行程裡，登山玩水划船閒步樹林，不過是單純的假期，卻因為全家一起而讓人充滿期待。

今 年，孩子又大了一些，旅館附屬的室內水上樂園裡，48.5 inches高的他終於符合登上坡度最高最刺激的紫色滑水道，他一次又一次獨自滑下那彎曲水道，臉上掛著開心又驕傲的笑容。波浪泳池裡，頭下腳上憋氣直立 在水裡是他今年新上手的另一個特技，“mom, dad你們看！“他在浪潮裡翻滾，如一隻水中小矯龍，如魚愛水悠游，記起他的grandma喚“a water baby”!

太陽晴朗微風徐徐，天空最藍的那天，我們滑著獨木舟，渡行於沿著從白山（While Mountain）流瀉而下，貫穿新罕布夏，直至緬因州出口入大西洋的Saco河上。三個小時，五英里的船程，清澈見底的河水，倒映著幾朵白雲。偶爾湍急 的水流，垂倒橫阻的枯木，一路行來，不至驚險，卻也不乏挑戰。船坐久了，來到淺處，孩子一躍下船戲水一番。來自高山的流水，仲夏的陽光下，依然是讓人不免 倒抽口氣的冷列。

夜裡的旅館，現場不是最專業的吉他手盡責投入地演唱著。八〇年代，九〇年代的…，都是我和先生熟悉的歌。十指緊握相倚 而坐，兩人細數一路走來或許曾經分心倦怠，卻從不曾變的愛戀與情義。“長島冰茶”下微醺的我彷彿看見自己從時光之河裡淨身而起，款款走來，走向他的深摯低 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