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芭樂樹
母子兩常天南地北地聊,有時我給他講點童年往事。他聽過我在老家時,跟兄姐每天走當時覺得是長長的路去上學;聽過小時候家裡的土狗阿力,跟我們搬到城市後走失了;也聽過班上頑皮男同學如何愛拉我的長辮子玩,而我如何恐嚇他們:「要跟我哥說!」他愛聽我描述,大哥讀小學時老讀第一名,當班長兼全校集會總司儀,是各種比賽常勝軍和全校名人,威風得很。
今晚,我跟孩子講起老家的芭樂樹。
我們在老家是個大家族,不包括遠赴星洲的四叔公,共分成三房。因為人口眾多,耕事與家務繁瑣,各房司職與擁有的產物都清楚劃分,那一房分到哪個廚房、哪幾個臥房,和哪家共用廳堂,哪十天輪流照顧曾祖母的起居飲食,分到哪幾畝田……,都條理分配,運作起來簡直就像一家現代企業。
領軍這企業的頭頭是八十幾歲、半身不遂的曾祖母。那個電視罕見的時代,阿祖的房間是全家唯一擺有電視的。放學後,我們小孩全窩在她的小房間,盯住那黑白螢幕。長年臥床的阿祖性情陰晴不定,好的時候任我們擠鬧,不高興時伸出拐杖,朝電視電線奮力一鉤,拔掉插頭,螢幕頓時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