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chive - September 2014

如十月的九月

black eyed susan

如十月的九月,七度C的清晨,夏日漸離漸遠,秋天開始吐氣。

向來喜歡九月–湛藍高闊的天空,清脆乾淨的空氣,綠意依舊,薄衣尚可,不冷不熱可以整天待在戶外;尤其當暖陽照耀,萬物有一種準備向夏天說再見,卻仍依依不捨地盡情舒展。

然而,今年的九月以來,天氣驟降冷得異常,似乎錯亂地以為入秋,跑得太急,跑過頭了。清晨孩子出門前,得提醒他披上外套。剛洗好的短袖衣褲突然顯得不合時宜,而似乎不過才昨日,它們還奔跑於炙熱豔陽之下。

完全還沒有準備迎接冷冬,完全沒有。把夏衣收回櫥裡,依然深鎖冬衣,盡一切拖延,冬天的來臨。

清冷裡,擔心著園裡的花草,恐怕要早夭了。但,它們完全不以寒夜為意,尤當近午氣溫回升時,黑眼蘇珊、波斯菊、鳳仙、變色的繡球…依然舒適地開著,能忍耐的溫差之大,令人驚喜。這些初秋的顏色,提醒著,夏季曾有的豔麗,秋天可能的溫暖,慢慢地,迎接季節的變遞。

Everning wa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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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lking1  walk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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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微小的、似乎毫不起眼的事物,多麼神奇。

吃完晚餐後,天色尚早。「去散步吧!」我提議。

長時的學校回來,已倦的孩子起先意興闌珊,一聽我說「去林中探險」,就起身穿鞋,精神來了。

春夏以來,後院的隱秘樹林一片茂盛,草長高了,枝葉繁密。跨過斷木,撥開藤枝,循著空隙,我們一邊小心著腳下的野藤刺蔓,一邊往一排高壓電杆下的野地走去。

陽光正飽滿而謙徇地告別,夜幕之前,一切都和緩下來。

一株長得很健康的樹蕈,一坨黑色動物糞跡,「你看,是鷹!」孩子對著天空呼嘯而過的飛影喊。

不見初春時四處晃蕩的火雞家族,也不見深冬覓食的野鹿,「這個季節牠們不乏飽足的糧食,不必出現暴露,」想起先生說的。

遍開的是白色的野蘿蔔(wild carrot),一片興榮中,有些正逐漸衰退。

自然競爭法則之下,野花通常莖高細長,以接受陽光雨露的潤澤,花序則小而密以吸引蜂蝶授粉傳宗接代,單株的野花或許無法與其他嬌豔罕見的花種媲美,但它適應力強,當滿山滿野遍開時,數大之美,總教人駐足讚嘆。

雪白細碎的野蘿蔔,淡雅如絮,中心有時會有一單朵紫花,根聞起來像蘿蔔,十八世紀盛開於英宮廷,因安(或安妮)皇后(1665-1714)縫織時不慎刺傷手指,滴血在白裙蕾絲上而有「安皇后的蕾絲」(Queen Anne’s lace )別名。花簇轉紅時,意味者花漸老,花冠捲合起來成巢狀,開始結出種子,一季之後的收隱與新生,別有一份神秘。

夏天已接近尾聲,草漸枯,樹葉開始換妝,花凋謝了,然而似乎不動聲色地,新生命同時正開始孕育著,自然的循環未因季節變換而稍有停頓。

朝歸途而去,孩子和我慢慢走進暮色裡,新的一天也一步步接近了。

 

時間Time

tree(Photo by Chiuying)

不舒服好多天了。頭痛,發燒,流鼻水,咳嗽、跑廁所…,所有不適的症狀全出現,身體似乎傾盡全力在發出訊息:你生病了。

仗著平日很少生病,自認體質不錯,也不喜看醫生吃藥,因此照常作息,去跑步,豔陽下外出拍照,趕書稿,六點起床給孩子做早餐…,相信只要多喝水多休息,小感冒幾天應就能不藥而癒,。

但這次,感冒久久不去。

想想,這整個暑假以來,幾乎一直在忙。準備遠行的繁瑣,台灣酷熱裡,帶著語言微通和完全不通的兩個男生,馬不停蹄地到處跑。回美後,工作,又出遠門去,接著孩子開學,小孩與大人都進入一個倍感壓力、新的求學階段…。

下午送兒子去練習足球後,打消了原本想在一旁把閱讀中的小說繼續看完、等他的念頭,決定鎖上車門去散步。陽光正從路旁的高爾夫球場草地和樹梢,慢慢褪去。樹梢總是最早見到太陽,也最晚道別,當樹底已全是陰涼黃昏,頂頭還陽光一片,依依不捨狀。耳機裡是許茹芸的「突然想愛你」,很久以前的老歌了,在這樣一個初秋傍晚,聽國語歌總給我一種溫暖的感覺。

往鎮中心的「夏日街」上,有人正在蓋房子,清理出來的黃土前院空曠一片,屋樑結構已現雛型,砍下的大樹切成粗厚木塊,像一條巨魚,被連肉帶骨橫切成塊,堆疊路邊任風吹雨打。要砍下這樣一棵大樹,應該是個不容易的決定吧。先生和我都是愛樹的人,這麼多年,院裡的樹只容修修剪剪,好讓更多陽光透下,庇澤底下的草皮;從未砍下一棵樹。

這一堆無根無葉,裸曝野外的樹幹,,將會走向什麼樣的未來?變成嚴冬的柴火,花園裡一張天然的木桌,或一道天然樸實的矮牆?如春蠶吐絲,老樹對人類貢獻到最後一口氣。站在這些年輪清晰,鋸痕歷歷的樹幹之前,鼻塞而呼吸受限的我,感受著時間令人驚心的痕跡,能夠呼吸的幸運,然時光冉冉,我們又能留下些什麼?

夏日森林

野花

audobon18

hummingbird

休憩

入幽境

熟季

獨語

生與滅

對話

倚望

勤勞的蜂腹囊都滿了,多勤快的蜂。其他都枯了,最後一朵花,還供給著….

依偎

來時路

(Photo by Chiuying)

住家北方的Ipswich River Wildlife Sanctuary是片站地寬垠的天然保護區,總長12英里的各式步道,交錯蜿蜒,森林、溼地和沼澤遍佈,動植物生長豐富,海奕小時候極愛來此探險,也曾 有注重自然教育的父母選擇在這裡幫小孩辦生日宴會,請解說員教孩子觀察河貍築壩,鳥類築巢,辨識花草,讓應邀者一人一隻網去河裡網魚再放生,最後在舊農舍 裡切蛋糕唱生日歌…。

夏日正濃,把車停在泥土車場後,訪客自動地拉開房屋狀的小辦公室木板門,一人四美金,是入場費也為維持這片天然保護區盡綿薄之力。保護區由麻州Audobon協會管理,該會成立于1896年,最初是因Harriet Lawrence Hemenway 和Minna B. Hall兩女士力阻時尚女流獵集鳥羽毛作為帽子裝飾而促成。

入森林之前,白色辦公室旁的小花園已蝶蜂群舞,野花繽紛,今天還再次撞見唯一可以向後飛、少數能以快速拍打翅膀在空中停留的蜂鳥 (hummingbird)。樹林中,碎石道、木板道、小橋、引人走向一片似乎無盡的天地,林木蒼鬱,老樹盤根,塘荷悠靜,夏日正展現著最熟謐的姿態。秋天時還會再回來,相信屆時,又是別有一番楓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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