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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冬天

bike north east

去了一家叫「夏天。冬天」的餐廳晩餐,也慶祝兒子從課餘的數學班晉級。

課後,老師跟家長簡短開會,說明很快會把對學生的評鑑寄出去。理工出身的蘇聯老師認為,這個年紀,一個孩子對數學是不是真的有能力和興趣,還是因為被逼迫,慢慢可以清楚地看得出來…..。會後,她把我們夫婦留下來,說九月時,兒子將會是全班唯一升上高級班(每個年級分初、中、高三級)。「我看得出來,他有一顆數學的心( mathematical mind),他問的問題總是最深入,他的邏輯極強,高級班會給他更好的挑戰……。」雖然將離開同學,隻身前往,兒子對新挑戰躍躍一試。

晚餐的杯觥間,我們談著他這一年優異的表現,談著即將來到的四月假期,之後的夏天旅行。

夜裡,夢到隻身走在敦化南北路的行道上,葉透綠,風徐徐,春天在裙擺間,人輕如少女。

醒來,雪仍厚,樹仍枯,但冬天似乎又減了幾分。

三月雪的清晨

snow window

三月雪,茫紛飛。
清晨六點,學校來電,延後90分鐘上學。這是一個即使所有鎮都停課,它也堅持不停的鎮。
七點多,鄰居一簡訊:「知不知道巴士會幾點來?」
八點,門鈴響,鄰居二夫婦趕去上班,先把小孩寄我家。風雪急,我讓小男孩進屋,吃過早餐沒?我正給兒子煎薄鬆餅。
九點,風雪中,校車久久不見蹤影。坡上剷雪的鄰居三急急跑來,大喊:校車已過了…..。??!!怎麼可能?我一直站在窗口注視,若不是我的眼睛,就是那黃色巴士被雪蒙住,鬼魅般飄曳而過。
把兩個男孩趕上車,看來,我又得送你們上學囉。行在新雪的馬路上,車如龜行,終於把一路笑鬧的兩男孩安全送進校區。遠遠看到中年校長全副冬天衣帽手套,指揮著進出的交通。大雪裡,整個世界都緩慢了下來,潮濕而沈甸地運行。
回程,剷雪車絡繹而過,退休的老人低頭剷清著人行道。風狂吹,雪急落,一路擔心著車輪不要傾滑,陷卡溼雪裡。
終於進了屋,早晨已過了大半,才發現,窗外雪景如畫。

難得生病

「CY很少生病呢,」幾個禮拜前,餐聚時,婆婆說。那倒是真的,多年來她看我被兒子的咳嗽鼻水,先生的感冒包圍,總是無事而退,「鄉下長大的孩子免疫力比較強,」婆婆結論;「那我們是否也該在家裡養些牛狗貓豬?」向來以他的洋基式幽默自豪的公公加上一句。

那對話猶在耳際,誰料鄉下孩子最近卻連番被感冒打倒。

星期五下午開始感到忽冷忽熱,晚飯後,裹在毯子裡陪先生孩子看The Golden Compass時,一邊打著冷擻,一邊冒冷汗,體內明顯有一團火氣,欲發無處。若是在家裡,家人會說,來刮痧吧。拿一枚大錢幣,沾一點高粱酒,刮得滿背紅痕斑斑「發紅了」,再蒙床大棉被,睡一場,出一身汗,明天起來,人輕鬆,也好了一大半。

相信先生若看到那如被鞭打般的血痕,要搖頭說不科學、不人道。取而代之,他給我兩顆藍色退燒丸,夜裡果真出了幾身汗,換了幾回溼透的睡衣。第二天醒來,燒 暫時退了,起身,床邊擺著一盤早餐—熱麥片粥、煎蛋、土司、水果和綜合維他命果汁。想到剛看完的英國貴族影集「Downton Abbey」裡,婚後的貴婦,不必再像少女時,每早裝扮得體下樓正式早餐,而可以穿睡衣待在床上,讓女侍服侍用餐。病中婦人,也有這樣的福氣呢。

週六繼續昏睡一天,不時可以感受到兩個男生,悄悄靠近,輕聲地:「她還在睡覺,」大小溫熱的手觸摸額頭,親親臉頰,又悄悄地帶門出去。父親帶兒子去上蘇聯數學,去剪髮,吃飯,一整天的父子時間。

再度醒來時,又是清晨。伸手一摸,枕頭旁躺著一隻毛絨柔軟的玩具:兒子把他鍾愛的鯨魚抱枕留下陪我。

聽到聲響,男孩開門跑進來,「妳終於醒了,」跳上床,他抱住我,「我很高興妳好多了…….」

窗外一片明亮,可以感受到陽光的溫度。

Oxford Exchange 一間令人留連忘返的複合式書店

位於Tampa大學正對面,這棟佔地寬廣,集書店、茶座、咖啡座、精藝手工品店與餐廳於一身的建築,是書店與地方產業合作的精采範例,也是任何城市夢寐以求的瑰寶。在這裡逗留的週末下午,我們用餐、看書、喝咖啡,被到處可見的巧心佈置與文學痕跡觸動,忘了身處於一個當地人與旅客眼中文化貧瘠的美國南方都市,而彷如走進一座歐洲城市,沈迷於一節文化、飲食與生活藝術精巧交易的時空裡。

走進大門,走進一個美麗而豐富的世界。

午後靠窗的陽光裡,以書為伴。

文學與寫作相伴依。


選一兩本書,或坐在中庭的舒適沙發上閱讀,或坐在Tea Bar品嚐本地茶農自產的茶品。

明亮開放的餐廳,等位時正好在書店內閒逛。

簡單而美味的午餐,也提供下午茶和週末早午餐。

水瓶與仙人掌

帳單夾在名著裡,這本是德國作家托馬斯·曼的《布登勃洛克家族》(Buddenbrooks)。

古典的建築裡,藝文、飲食與生活自然融合。

oxford books

秦朝。生活。飲食。

一點維多利亞風,一點現代感。

到處都是書,隨處可閱讀的位置。

與當地烘培商合作的咖啡Bar

通往二樓的樓梯,作家名士的身影。

書與時尚

挑高的天窗與戶外用餐區。

自私的愛?

butterflyPhoto by Chris Heitmann

來到兒子身邊,我把襪子套進他赤裸的雙腳。

三番兩次要他穿衣穿襪,浴後光著上身的他絲毫不覺似地,一昧沈浸在樂高和有聲故事裡。我把故事暫停,跟他聊起來。「有時候,我不懂,為什麼我這樣當母親的人要這麼煩,這麼嘮叨,這麼不死心,搞得我都不喜歡自己了。你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因為你愛我啊?」孩子甜美地說,給我一個擁抱。溫熱的身體,沐浴乳的潔淨。

是啊,因為我愛你。我要以一生一世,以一切來愛你。

因為我愛你,我感謝你的笑容妙語,你的一言一行,感謝與你如此美麗的生命結緣。

也因為我愛你,我怕你冷,怕你餓,怕你受危險,怕你受欺負,怕你無法照顧自己,怕你無法成就熱切的夢想….。我有這麼多擔心害怕,這麼多束縛牽制,甚至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全因為愛你。即使我學了種種「適度放手」、「培養孩子獨立」的道理,但還是忍不住幫你套上那雙襪子,溫熱那杯熱牛奶,還是恨不得取代你的高燒熱咳….. 。我想到百齡奶奶對七旬父親的牽腸掛肚,數十年不變,那是怎樣一種牽絆啊…..。

深思著愛的束縛,跟小姑姑長談愛的意義。我想著:友人之間的兩肋插刀,情侶之間的海枯石瀾,父母對孩子的春蠶吐絲,至死方休;然而,所有愛的出發點究竟是利他,還是利己?

通常對於愛的定義是:你深切地關懷對方,慷慨地付出自己的愛。 但實際上,愛只是“自我”尋求證明自己的另一種方法。 “自我”只愛自己不愛他人,它充滿著自己,根本沒有空間留下來愛別人。 由於“自我”太專注於它自己,因此它並未真正注意到其他人,它專心致志地修持著(很諷刺地,自我有它自己的修持系統)自己的需要、慾望以及期待;它關心所愛的人,以那個人能不能滿足自己的慾望和需要來決定。 特別是當外表上犧牲自己、願意為所愛的人放棄自己的需要時,這種情況就更加真實了。 當你說“我愛你”的時候,你的意思並不是這樣,而是在問“你愛我嗎”,或者是“我想擁有你”,或“我要你讓我快樂”。 你所能講出的最誠實的一句話就是:“我愛你幾乎和愛自己一樣多。”我們所說的愛,通常是不折不扣的自私——從日後關係的發展結果,就可以看出這個道理。」

「只有當你不再被這個榨取所有時間、精力和注意力,而且無休止地試圖滿足自己,卻永不滿足的“自我”所奴役的時候,真正的愛才有可能。 只有在你不再一心一意關懷自己的時候,才能真正地關懷別人。」 —-宗薩將揚欽哲仁波切談「自我」

看來,對執念的修行,我還有長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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