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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歸來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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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奕去同學家玩,暑假以來,我第一次有機會獨處。

拿出從台灣帶回來的《四季之歌》,留下該屬於它的花園形影。

完成這本攝影散文集,我無疑是最大受惠者,不但因而得以仔細觀察季節與庭園的變化:春天第一聲鳥鳴,夏天炙熱蟬鳴,秋天滿天滿地的落葉,冬天的飄雪。從花苞開始到花落,從壯觀盛開的杜鵑花叢,到小巧的鈴鐺花。景觀之外,還得以檢視心情的微妙變化:三月時對春天的渴望,冬衣的不耐,五月一切復甦,夏天急著往海邊跑,秋天美不可言,卻隱隱覺得美好時光太快消逝的焦慮,而冬天之考驗耐性,二月時,冰天雪地,不太出門,隱居獨處的時間更多,進一步探及內在。

四季重複不息,生滅並沒有那麼的絕對:冰天雪地下是一個生氣盎然的世界,秋天的花枯萎時,下一輪的種子也同時生長了。透過這個寫作過程,我也得以看到更多新格蘭人的特質,以及家人與鄰人如何對待一花一草,修屋整地,如何善待家園。

儘管近年來,鄰居好友們受夠了這兒的長冷冬季,相繼搬遷冬天較溫和的地區,而我既然還在這裡,除了用心體會,讚賞它的柔美,領略它的暴烈,還能做些什麼呢?故以這本圖文書,向這四季分明、美不勝收的新英蘭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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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完照,接海奕之前,還有點時間坐下來寫點字。
 
三個禮拜的台灣和金門行,加上去了一趟花蓮,幾乎是馬不停蹄的行程,每天睡眠很少超過五、六小時,離台時,皮膚感染、嘴舌都破得很嚴重,幸好這幾年跑步下來,體能比以前佳,身心可以負荷。
 
返美近一個禮拜,每天很早即醒,趁先生上班前,一起在陽台上簡單早餐,說說話。別離的思念是一定的,回到家後,又覺得很多話可以放著慢慢說,結果時間大多花在聊家庭瑣事上,一起察看結滿枝頭、每天都有得採收的番茄:摘下,稍洗過,丟進嘴裡,鮮綠味道久久留在舌尖與手指上。
 
每日閒閒地出入作息,或去跑步或游泳或出遊,台灣的燠熱與緊密人群後,我和海奕都需要放空。
 
每天一樣照顧著海奕,雖然男孩需要的關照越來越少,但陪伴還是需要的。連續以來的密切相處,自己的時間少且破碎,想看點書、做點喜歡的事欲念強烈;只是,十二年來,已經很經習慣這樣以兒子為重心,也極其享受與珍惜。旅途上,男孩永遠二話不說地提重行李,噓寒問暖。兩次書會毫無預警地舉手起身,說了讓人要流淚的話。跟家人出門時懂事,不麻煩人。離台臨行前,家人問我:「『羨慕』的英文怎麼說?」然後對海奕說:「我很羨慕你媽媽,有你這樣一個兒子…。」我對他越來越放心。良善與聰敏是他最大的財富,我們最大的安心。

斷斷續續地,翻完一本書,依然是跟年老有關的書。

把每一天過得飽滿、力求抓住當下的先生,不懂我為什麼對未知的老年這麼好奇。
 
或許看到太多老的無奈與無力,我說,我想跑到人生的前面一點點,去看看老了之後的身心,或許作為警惕,或許作準備。而且你看,美國桂冠詩人Donald Hall的這本《八十歲以後的散文》寫得多好,當無法繼續寫需要密集腦力的詩時,他說:「文字『拋棄』我了,」不用,我「失去」或「忘了」文字,而是用「拋棄」一字,多麼無辜無奈而精準。老人每天坐在輪椅上,看同一面窗外的風景變化,能從事的活動不多,但不表示心靈僵滯或無能,相反地,依然以一種幾近神秘的睿智與自嘲憶往,心依然熱切地跳動著。
 
常想,比起許多被傳統制約、被家庭工作纏綁,身不由己的人,我非常幸運,為人妻、人母的責任之下,仍可以做些喜歡的事,尤其可以保持極單純的生活與人際。
 
想到人際,行為處事之風格,人各有異,尖銳或敦厚,放肆或鈍樸,甚至世故與率真巧妙並具…,人之繁複,人之趣味。很多時候,人(尤其成人)常在找一個對自己說得過去的點,好藉以解釋各種理智或不理智的言行,至於那個點穩不穩,讓人可輕易或難以識破,端看他先說服了自己幾成。
 
此行認識許多親善有才華之士。一場午宴上,身旁那位久聞其名但第一次結識的師長,言談之溫穩,說起喜愛的書法,臉上透出的迷人笑容,讓人印象多麼深刻。類似的形象,加上此生得以親近文學與音樂,以及幾位經歷過慘劣命運,但為人卻寬厚無比的長輩,不斷教我,做人能有的溫度與深度;又一至幸。
 
想起來最溫心還是家人與一群老友,尤其後者從不予人壓力的友情與不吝的歡笑,這些年來,一出新書她們必買,幾乎是不理智的可愛支持;當然還有,那些以各種方式出現眼前的聲音:從第一本散文開始,就很喜歡妳的文字…。伏案之寂,賣字維艱,頓化成煙。
 
重新拾起琴譜與廚鏟,也拾起停頓了一段時日的章節。持續相信文字的魔奇同時,更相信,努力生活、痛苦時仍保持微笑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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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之歌@博客來

四季之歌@誠品

四季之歌@遠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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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之歌》書摘3:戀戀海洋

isaac-ocean即使知道,這些海灘淺而寬闊,並無危險,即使知道兒子的泳技遠勝過我,我在岸邊,亦步亦趨,眼光緊跟著,不知不覺,褲管已溼透。

遠遠地看著他,摸索著海的律動、浪的脾氣,隨之浮沉,翻覆重來,與浪親近玩耍,多麼快活。

我不知道海對兒子的意義是什麼,只知道,因為孩子的水性與玩興,我對海那份長久的恐懼,逐漸調整——顧慮安全之餘,父母對未知的不解不該成為孩子探索世界的阻礙。或許,那份未知真的不盡然是未知,而是我們曾經的記憶、曾經喜愛過的事,只是很久很久以前罷了。

《四季之歌:關於季節與日常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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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四季之歌:關於季節與日常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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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之歌:關於季節與日常美好》六月三十日正式上市。請大家告訴大家?

《自序》

「希望能有一塊土地,不必很大的一塊地,只要可以種一些花和一點蔬菜。」

  認識先生不久,某天和未來的婆婆談到花圃與種植,說起童年鄉居時光和對未來的想望時,不覺脫口而出。

「妳有一顆鄉下孩子的心。」婆婆說。

那時,先生與我剛搬進波士頓市郊一個叫做「摩登」的城市,他的父母尚未退休,自家的花園也才剛起步。

跟婆婆描述我的童年:老家有田有牛有羊有豬寮,過節時殺豬宰羊,三合院旁種了一長排竹林和芭樂樹,堂叔用來儲放工具的小瓦屋簷下垂著纍纍的綠葡萄……。住在金門鄉下不過十年,然而那些蟬聲高鳴的夏天午後,那些大家庭過節的歡樂,點點滴滴跟隨著,成為日後異國裡遙遠而溫樸的記憶。

第一次約會,先生提到他剛付訂金,買了生平第一棟房子。二十六歲的男人,一路赤手空拳打拚,購屋的喜悅交織著背負貸款的責任,語氣裡難掩一份自豪。離開小島後一直住城市公寓的我,不免好奇地要求去看他的新屋。

「屋主還住在裡面,不好登門打擾呢。」話雖如此,他方向盤一打轉,不久就來到一片高踞的停車場。隔著欄杆圍牆,相識僅數小時的兩人並肩俯視,「那就是我的房子。」他指著前方低傾草坪不遠處一棟紅磚屋,屋頂上聳立著一只煙囪,屋側開著陽傘的小陽臺,完全一副小家庭的模樣。

一個月後,兩人一起搬入這間石磚屋。

「摩登」是個移民與勞工居多的城鎮,挾著有通勤火車直抵波士頓市區的便利,也吸引了不少學生和上班族。

先生的房子位於步行可到車站的距離內、一條叫紫藤路的幽靜小路,十幾階的石梯上是居高臨下的視野。雖有一塊空地,但位於屋後高陡的坡上,傾斜崎嶇,耕種起來,每一包土、每一袋肥料、每一株樹苗,全得背扛上去,無疑是一間年輕有體力的人適住的房子,也讓新婚的我們初嘗園藝耕植的真實性。

兩人皆屬庭園新手,種的都是隨性喜愛的花卉植物:鬱金香、百合、金盞花等,以花色美麗、照顧容易為主。唯年輕的奇想無窮,乍暖還寒的初春,迫不急待地套上厚重大衣、舉起鐵鏟,墾出一方新土,挖一座粗糙的池塘,置入一副狗骨頭形狀的塑膠模型,埋水管,引水源,自學自構思,煞有其事地展開一項新奇的工程。每逢下班或週末,挖啊挖,汗水與泥土交織,手掌紅赤疼痛,不覺夏日已至。完工後,夫妻倆坐在陽臺傘下,喝著沁涼啤酒,黃昏微風裡,想像著不久,身旁噴泉湧流,蛙鳴荷香。週末時,下工梳洗後,攜手進城看電影,或去劍橋的哈佛廣場閒逛。一對新婚男女加上一屋貓狗、一間剛起步的網路公司,建立一個新家的新鮮感與衝勁,寫下一段胼手胝足的時光。

三年後,經濟許可加上計畫著養育小孩,夫妻倆決定告別紅磚屋和漸現雛形的庭院,挖了幾株鍾愛的百合和一株藍莓樹,跳上裝滿家具和紙箱的U-Hual,搬進郊區的新屋。

新房子位於公婆居住的郊區小鎮,室內格局開放而現代,參天的綠樹圍繞著0.7英畝的庭園,屋前翠綠的草坪與灌喬木叢修剪齊致,數十株花卉種植有序;唯,房子矗立於長坡上,院子高低起伏,依然不平坦。

初始,前屋主手中的庭院大抵成形,可變化的空間似乎有限,兩人只隨興地添了些鍾意的花草。隨著居住時日益久,對既有的一花一草熟悉了,興致也變了,不免尋思改進,開始挖地築牆鋪草,大規模更新,前後院逐漸變了個樣子,也越來越接近想要(或想像)的庭院風景。

有房子,有庭院,就有永遠做不完的工作。

大工程幾乎都是先生親手打造,雖然固定請了園丁修剪草地,但不論修枝剪葉、撒種、移植、築石牆、更建陽臺⋯⋯,他全一手包辦。

換上舊衣褲,把音響搬到院子裡,讓喜歡的音樂響在初夏漸暖的陽光裡,工作至汗透衣衫,滿身汙髒塵土,先生自得其樂。有時,我捲起衣袖,和他一起堆土築牆,大多時候,只負責種植新花卉、拔點雜草的小任務。兒子學步以來,總跟在父母身旁,倏忽間,從推著堆土玩具卡車的幼童,變成舉起鏟子一起幹活兒的少年。太陽下,聽著歌,勞動著。黃昏來時,一家三口放下活兒,並肩四顧,互讚一天的成果。

四季庭園成為我們涵育親子感情的沃土。五月,母子一起種下草莓與四季豆。七月,聞一朵花香,看孩子與蜻蜓、蝴蝶逐戲。十月,陪他追逐滿天落葉。十二月,我們為雪人添上胡蘿蔔長鼻,披上舊圍巾。

「那兩隻北美主教又出現在樹叢下,一前一後,似乎相戀著。」佇立窗前的先生,對著手抱洗衣籃走過的我說。早餐後,「看哪,樹上有一隻鷹,多麼威武專注,地面上的小動物可得小心啊!」差旅時,「風雪將至,出門小心。」仲夏,當我攜子旅臺探親,「花園裡的百合都開了,等著你們回家,我也一樣。」先生捎來滿園各色的日百合照片,夾著思念的字句。

春花,夏鳥,秋楓,冬雪,四季分明的新英格蘭,關於季節與自然的種種成為我們最尋常的話題與思索:第一片雪花、野鹿的凝視、日出與日落,種種動人的自然光影,它們的存在,除了點綴這個寂寞的世界,是否還帶著其他訊息與目的?種花蒔草,賞雪聽鳥,把探頭探腦的花栗鼠嚇得飛竄,與各種神出鬼沒的野生訪客驚喜照面⋯⋯謙虛領略大自然的神祕與神奇之際,我們仨相依相持。

季節流轉,花開花謝,小兒茁壯,雙老向晚。容顏雖改,唯,練習用心生活、善待彼此與居家環境的初心不變,於是有了這本關於四季庭園與日常靜好的書。

博客來:http://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720440

新書交稿之後

拍完新書最後一張食譜照片「甘薯、羽衣甘藍與煎蛋」。誰知有一天我的散文集會附食譜,人生真是充滿各種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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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你應該放自己一個月大假,好好休息,喜歡的話,整天看書也沒關係。」跟海奕說我的書稿交出去了,他很為我高興並如此建議。

乖乖聽話地暢讀小說、猛追新一季的《紙牌屋》,跑步、練琴、煮飯買菜洗衣、來來去去接送小孩之外,這兩天我還狠狠地刷亮了幾個鍋,洗收起冬衣。

今天一早烤了條草莓麵包,一半送朋友。第一次做這個綿密如蛋糕的麵包,簡單的材料與做法,飽滿的新鮮草莓,若知會這麼好吃,應該一次做兩條。

兩個女人和一個小女孩愉快午餐後,去接海奕時,學校門外的玉蘭花樹下,番紅花盛開在陽光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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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好吃的草莓麵包(參考自Saveur)
材料:
無鹽奶油,以塗烤盤
1杯中筋白麵粉,多一點以灑在烤盤裡
1/2杯中筋100%全麥麵粉,
1/2茶匙泡打粉
1/2茶匙肉桂粉
1/4茶匙鹽
1/2杯糖
2湯匙蜂蜜
2湯匙植物油
2湯匙蘋果泥
2顆蛋
2杯切碎的草莓
1/4杯草莓醬(若喜好)
作法:
1. 預熱烤箱至350F/177C,(9″ x 5″ x 2¾”) 烤盤塗油,撒點麵粉。
2. 麵粉、泡打粉、肉桂粉和鹽攪勻。
3. 另用一個碗,混合糖、蜂蜜、植物油、蘋果泥和蛋。
4. 把乾的和濕的材料混在一起,拌入草莓。
5. 倒入烤盤,如果加草莓醬,用刀子把醬攪拌進去。
6. 烤55-60分鐘,或至表面金黃,筷子插入不沾筷。
7. 拿出,靜置30分鐘後切片。

《愛上一個外星人》書摘(四):加勒比海月升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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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遠離到一個有白沙藍天的地方」的念頭下,幾年前,海夫婦接受了友人的推薦,首次踏上那位處加勒比海湛藍海洋中,卻終年吹襲著沙漠型氣候熱風的小島。

之後,那島的陽光如催眠的低語,一次又一次將他們喚回。每年兩次,每次隔約六個月,他們回到那裡—停留同樣長度的時間,住同一家旅館,要求相同的向海樓層,逗留於同一個沙灘…。最近的幾次,一踏進旅館賭場,那灰髮憨直的服務生一眼認出,趨前興奮的握著他們的手喊道:「Welcome back! 」不待坐定已好記性的端上他們常點的「蘭姆鳳梨汁」… 。一直以為自己只是過客,最多有時夢想哪天成了電影裡那種亡命鴛鴦,就把那島當隱身處的海夫婦,不免開始懷疑自己已經在島上留下了當初意想不到的蛛絲馬跡。

***

那旅程總是這樣開始的:滿載著相同目的地旅客的小型飛機,清晨飛離新英格蘭的春寒料俏或冷冽深冬,往南朝赤道飛去。四個多小時後,在加勒比海中千百島嶼裡,降落在那只有架駛員能辨出的不起眼小島南端。

步出機場,四季恆常的熱浪襲面而來。陽光裡,皮膚黝黑的當地居民身上的短褲花綠襯衫,和海太太為出發地冷天而穿的針織毛衣形成強烈對比。藍得令人屏息的天空下,孤禿的仙人掌無所顧忌的長在平坦的沙地上。受東北貿易風影響,樹枝一致呈九十度彎向西南的雲實樹(divi divi tree),開著火紅的花。隨著租車收音機傳來的拉丁音樂,他們的心情由緊縮而舒展,很快融入與四個小時之前完全不同的南美熱帶氛圍裡。

小島一度是荷蘭屬地,土語由荷蘭、西班牙與其他外來語混合而成,發行自己的貨幣,但英語與美金通行。說島小,因為海岸線不過二十多英哩長,距離最近的國家委內瑞拉約二十五海哩。起初,海夫婦租了車按照旅遊手冊在島上四處探險——島的南方平坦,柔軟白淨的加勒比海沙灘如銀絲地毯般向海洋延伸,沙灘的棕櫚樹之間錯落著豪華的五星級旅館。島的北岸是風貌完全不同的懸崖高地。吉普車在起伏不定的石路上顛簸 而行,酷熱的風沙裡,除了巨浪襲崖聲和偶爾盤旋的飛鷹,久久不見人跡。

***

對那島愈形熟悉,海夫婦的渡假作息愈形悠閒而規律。

總是醒在近午時。像是受海水蠱惑般,海太太一睜開眼便赤腳向陽台走去。拉開厚重的落 地窗簾,刺豔懾目的陽光,閃爍在面前寬闊的海面上。當她對著海洋發呆時,他總在不知覺間來到身後,從背後輕吻她的髮絲,身上昨夜的雪茄澀味清晰可聞。「遊輪離港了,」她指著海面對他說。停泊了兩天,下船的旅客為白天的市區帶來短暫的擁擠,此時,那全白的「皇家加勒比海號」正緩緩啟航離去。

除了消長的雲層和過境飛鳥,不定時停泊在港灣的遊輪是海景裡唯一的變化,有如兩幅同背景的水彩畫——一幅是單純的藍天碧海,一幅在角落裡加了艘白色巨輪。

步出旅館常已過正午。無人的彎型泳畔,青綠的小蜥蝪在熱燙的石子道花叢間追竄。偶爾,海夫婦會在庭園草坪上發現熟透落地的椰子,興奮地拾起後卻對那尖硬的果殼卻不知所措。唯有一回,一旁工作的園丁以當地土語將他們叫住,試著解釋落地的椰果不佳,然後從小貨車裡取出兩顆剛採鮮飽的椰子,長尖刀俐落地一刺一刺,一人一顆遞到他們面前,用生硬的英語說:「Try this!」入口的椰子汁甜而生鮮,夫婦兩開心地向那靦腆笑著的男子連連道謝。

午餐時,或是開車到購物商場旁不意發現的明亮café吃法式三明治,或穿過亮晃烈陽,到鬧區那間有著一群高大荷蘭女侍的搭蓬餐廳,對海閒閒地吃麵包沾魚湯、喝荷蘭生啤酒。日正當中,忙碌的馬路上車與遊客慢行擁擠,車輪胎在乾燥水泥上煞車時發出尖銳的磨擦聲,人群相繼轉身注目。馬路兩旁的商店餐廳裡,拉丁音樂整日播放,穿著涼快的男男女女一邊挑購色彩鮮艷的民俗藝品,一邊忍不住隨音樂扭腰擺動——「A Happy Island」是這小島用來吸引觀光客的標語。

熱氣漸退時,海夫婦就朝海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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