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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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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先生素來熱心,別說平日房子裡裡外外該修該換的一手包辦,經常幫迷糊的我和兒子手機充電、找失物、解決疑難雜症;今早上班前他進我書房,一邊跟我講話,隨手幫我把暖氣爐打開,繼續講著講著,他突然走出去,到對門的浴室倒了杯水,進來把我桌上這盆很口渴的黃金葛也澆水了...凡有需求難逃其利眼+勤快第一名,無誤XD。

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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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放暑假以來,我的生活又進入瑣碎切割的狀態。雖然他是個乖小孩,有許多自己的嗜好,也安排了各種運動、去同學家玩、夏令營、一起旅行等活動,但畢竟是放假,難免得多張羅母子兩的餐點作息,多照看著他。每天晃進晃出,問這說那,斷斷續續,進行中的寫作進度比平常慢下許多,做自己的事的時間也變少了。

儘管如此,心裡覺得很穩妥,因為清楚知道,就快長得比我高的兒子,在身旁的時間正逐漸減少,每天來抱抱我,喊媽媽,跟我一起出門,一起看電視,一起讀書,一起彈琴,一起聽音樂,一起散步….的機會,都更可貴了。

話雖如此,我好像也不是很認同所謂孩子有「保存期」的說法,甚至覺得這種近乎危言聳聽的口號,某種程度上只是顯示了父母陪孩子不夠時的焦慮心情。

當初決定養小孩時和先生就做了抉擇:兒子出生以後,我全職在家照顧教養他,孩子長大之前,一家的生活作息旅遊週末安排盡量以他為考量。隨著孩子的成長,需要更多自己的空間和更廣的社交,慢慢地,我們和他各做各的事的時間越來越多,但他依然是我們最主要的生活重心之一。育兒這條路永遠不輕鬆,每個階段都有困難與挑戰。孩子雖不再需要餵養背抱,不用陪他唸書騎車游泳,但是我們坐下來討論情緒變化,人生方向,人性善惡、國際社會…等等議題的時間卻有增無減,緊密的互動從來不因他的成長變化而有所不同。

當然,有一天,兒子會獨飛,飛得很遠,遠到有時我一定會惶然若失,覺得摸不到他的想法,不知他正處在人生那片風景裡;然而,隱隱相信,這十幾年來我們一點一滴所累積的深厚感情將足以維繫一輩子,讓我們可以對他放心,他也可以對父母放心,這樣的牽繫與永遠不會過期。就像此刻,我趁家事空隙與準備即將來到的旅行之前,打著這些字,兒子在房裡拼樂高,聽有聲書,我們沒有黏在一起,腦裡的思緒也南轅北轍;但我知道,一會兒,我們會互相探望,問一聲:”How are you doing?”(你好嗎?)。不管在哪裡,我總可以清楚感覺到他的身影與呼吸,感覺彼此心很近。

《愛上一個外星人》書摘(四):加勒比海月升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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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遠離到一個有白沙藍天的地方」的念頭下,幾年前,海夫婦接受了友人的推薦,首次踏上那位處加勒比海湛藍海洋中,卻終年吹襲著沙漠型氣候熱風的小島。

之後,那島的陽光如催眠的低語,一次又一次將他們喚回。每年兩次,每次隔約六個月,他們回到那裡—停留同樣長度的時間,住同一家旅館,要求相同的向海樓層,逗留於同一個沙灘…。最近的幾次,一踏進旅館賭場,那灰髮憨直的服務生一眼認出,趨前興奮的握著他們的手喊道:「Welcome back! 」不待坐定已好記性的端上他們常點的「蘭姆鳳梨汁」… 。一直以為自己只是過客,最多有時夢想哪天成了電影裡那種亡命鴛鴦,就把那島當隱身處的海夫婦,不免開始懷疑自己已經在島上留下了當初意想不到的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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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旅程總是這樣開始的:滿載著相同目的地旅客的小型飛機,清晨飛離新英格蘭的春寒料俏或冷冽深冬,往南朝赤道飛去。四個多小時後,在加勒比海中千百島嶼裡,降落在那只有架駛員能辨出的不起眼小島南端。

步出機場,四季恆常的熱浪襲面而來。陽光裡,皮膚黝黑的當地居民身上的短褲花綠襯衫,和海太太為出發地冷天而穿的針織毛衣形成強烈對比。藍得令人屏息的天空下,孤禿的仙人掌無所顧忌的長在平坦的沙地上。受東北貿易風影響,樹枝一致呈九十度彎向西南的雲實樹(divi divi tree),開著火紅的花。隨著租車收音機傳來的拉丁音樂,他們的心情由緊縮而舒展,很快融入與四個小時之前完全不同的南美熱帶氛圍裡。

小島一度是荷蘭屬地,土語由荷蘭、西班牙與其他外來語混合而成,發行自己的貨幣,但英語與美金通行。說島小,因為海岸線不過二十多英哩長,距離最近的國家委內瑞拉約二十五海哩。起初,海夫婦租了車按照旅遊手冊在島上四處探險——島的南方平坦,柔軟白淨的加勒比海沙灘如銀絲地毯般向海洋延伸,沙灘的棕櫚樹之間錯落著豪華的五星級旅館。島的北岸是風貌完全不同的懸崖高地。吉普車在起伏不定的石路上顛簸 而行,酷熱的風沙裡,除了巨浪襲崖聲和偶爾盤旋的飛鷹,久久不見人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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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那島愈形熟悉,海夫婦的渡假作息愈形悠閒而規律。

總是醒在近午時。像是受海水蠱惑般,海太太一睜開眼便赤腳向陽台走去。拉開厚重的落 地窗簾,刺豔懾目的陽光,閃爍在面前寬闊的海面上。當她對著海洋發呆時,他總在不知覺間來到身後,從背後輕吻她的髮絲,身上昨夜的雪茄澀味清晰可聞。「遊輪離港了,」她指著海面對他說。停泊了兩天,下船的旅客為白天的市區帶來短暫的擁擠,此時,那全白的「皇家加勒比海號」正緩緩啟航離去。

除了消長的雲層和過境飛鳥,不定時停泊在港灣的遊輪是海景裡唯一的變化,有如兩幅同背景的水彩畫——一幅是單純的藍天碧海,一幅在角落裡加了艘白色巨輪。

步出旅館常已過正午。無人的彎型泳畔,青綠的小蜥蝪在熱燙的石子道花叢間追竄。偶爾,海夫婦會在庭園草坪上發現熟透落地的椰子,興奮地拾起後卻對那尖硬的果殼卻不知所措。唯有一回,一旁工作的園丁以當地土語將他們叫住,試著解釋落地的椰果不佳,然後從小貨車裡取出兩顆剛採鮮飽的椰子,長尖刀俐落地一刺一刺,一人一顆遞到他們面前,用生硬的英語說:「Try this!」入口的椰子汁甜而生鮮,夫婦兩開心地向那靦腆笑著的男子連連道謝。

午餐時,或是開車到購物商場旁不意發現的明亮café吃法式三明治,或穿過亮晃烈陽,到鬧區那間有著一群高大荷蘭女侍的搭蓬餐廳,對海閒閒地吃麵包沾魚湯、喝荷蘭生啤酒。日正當中,忙碌的馬路上車與遊客慢行擁擠,車輪胎在乾燥水泥上煞車時發出尖銳的磨擦聲,人群相繼轉身注目。馬路兩旁的商店餐廳裡,拉丁音樂整日播放,穿著涼快的男男女女一邊挑購色彩鮮艷的民俗藝品,一邊忍不住隨音樂扭腰擺動——「A Happy Island」是這小島用來吸引觀光客的標語。

熱氣漸退時,海夫婦就朝海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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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t me tuck you in.

冬天的早晨,起身時,屋內屋外依然一片漆黑。

整夜重複著一個荒謬的夢,醒來發現頭痛欲裂,肌肉痠疼,想必是奮力抗拒夢中那斷裂擾人的念頭所致,心裡這麼想著。

平底鍋裡的煎馬鈴薯絲逐漸酥脆,窗外樹林開始透出藍色天光。做完早餐,我爬回床上。

送兒子上學前,父子兩來到床邊。

「我希望你很快好起來,你要我幫你蓋緊被子(tuck you in)嗎?」兒子問。裹著大衣帽子手套的他,看似個準備出征的士兵。我說好。他把棉被毯子往上拉,緊緊掖住我,然後把我的雙腳提起,也用棉被包裹起來—完全是他父親平日幫我們蓋被保暖的方式;有時,天冷,我們在沙發上看電視,先生也要拿小毯過來:”Let’s tuck you in.”好好地把人裹得暖呼呼地。

離開之前,兒子抱抱我,「如果你需要什麼,就打電話給我,好嗎?」聽得出極力想幫忙。像個木乃伊般固定在床上的我聽話地答允,旋即想,他根本沒有電話啊;那無疑也是他父親平常遇到家裡有事,出門前的口氣。

他父親給我倒水吃藥,「我知道你喜歡溫水。」雖然不信溫水之效,但他仍配合東方習俗地。喝著上溫下冷的陰陽水,終於慢慢沉睡,醒來出了一身汗,人也舒暢多了。

放學時,我去學校拿回兒子沈重的書包和薩克斯風,他要搭校車去遠處參加滑雪。

剛放學的校門口,校車,轎車,人群又急又亂。遠遠地,我看到他,尋找著我。我推門對他招手,他跑來把東西交給我,說再見後,轉身,突然,又跑回來:「你好一點了嗎?」他摸摸我的額頭。然後近來第一次讓我在公開場合擁抱他。「好,那麼,晚上見囉!」背著滑雪裝備,他又跑開了。

帶著男孩手的餘溫,我的車緩緩行在雪地裡。

我知道,入睡前,他們父子會再度來到床邊,熱心詢問需否「tuck you in」。我知道,不久後,我會再度鬆開被褥,黑暗中悄聲去探視、親親熟睡中的孩子。

生疏地,熟練地,當關心所愛的人,若能像孩子般無拘地學,無畏地表達,相信我們都會越來越上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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