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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一封信

fall leaves

無意中發現一封寫給好友的舊信,捕捉了剛到美國時的浮光片影。多年之後,我們都當了母親,我也順利拿到學位,慢慢走在信裡提的、想走的路上。堪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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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 H:

今天是星期天,我和C起了個大早,各自工作(我做功課)了一會兒,赴鄰鎮兩人鍾愛的一家美、義、歐式綜合餐廳,享用Jazz早午餐。一對新人正好在舉辦婚禮。女服務生告訴我們,新人在這餐廳相識,決定在此舉行婚禮。在場的人,認識不認識的,都鼓掌給予祝賀。接著,一位吉他、薩克斯風和大提琴手開始演奏即興爵士…,一種歡喜舒適的用餐氣氛。

新英格蘭正值深秋,各地楓紅繽紛,非常漂亮。經歷了一年,四季不同的風景,逐漸發現,這個迴然不同於台北的環境,有她獨特而深刻的自然色彩。因為冬天酷寒,人們期待著春天的到來。因為夏天的陽光,人們懂得冬天—-聖誕節的團聚,爐火的溫暖…。如我家先生,一入秋天,就像孩子般,期待著各種節日到來。一到春天,便待不住室內,老想往海邊和山裡走。人們與自然的互動,生氣盎然。

如電話中和妳提到的,我正處在秋季班的課程裡,這也是我最後一學期的課。明年春天,就可以展開畢業製作。我計劃做一張教外國人說中文的CD。順利的話,五月就可以結束課業了。

這學期我修了兩們課,除了和妳提到的Independent Study—自己決定議題,和教授私下研習討論;另一門是「女性電影」,看了很多獨立製片,學習從心裡的角度去分析女性在電影中慾求表現。學校雖然不是頂尖名校,自由的作風,理論與實際並重的走向,很適合我的程度和個性。

聽到妳談及自己想快快回到職場的心情;我自己,不知是C寵我太多而日漸失去鬥志,或因為這一年多的平靜生活,是生命中最幸福的一段,我毫無念頭再回到朝九晚五、為人作嫁的高度競爭生活。回顧過往,花了太多精神和時間擔心煩惱許多不值得的小事與情緒,從未真正落實地去學習生活的點點滴滴。期望接下來的日子,種花蒔草,煮飯做菜,照顧一個愛我的人,讀書彈琴看電影,也許做一點翻譯,寫一點東西…,簡單而真實地生活。如果有個孩子,好好照顧孩子。如果沒有,就好好照顧他和自己,健康平安,足矣。

(一天之後)

Dear H,趕著星期一的作業,信擱到今天才繼續寫完。

剛剛和小狗跑步回來。前兩天這裡調撥冬令時間,才四點半,天已漸黑。我的義大利麵在爐上煮著,一邊在廚房中央的早餐桌上寫信,一邊等著C下班。小狗跑累了,窩在綠絨沙發上休息,一雙骨碌碌地眼睛警覺地盯著四周。我們那隻很皮的小貓「大腳」(因前爪多了一個趾頭)玩著他的小球,踢得滿屋跑;大貓Tiger趴在我面前打盹—這是我典型的傍晚;不過,很多時候是C做飯,我和動物們作陪:)。

相信妳會很勇敢地迎接這「一役」,W也會給妳最大的支持(雖然還是妳在痛。)儘管時空隔距,真心祝福妳,平安順利。問候W,問候寶寶。加油!

迷途的光–讀「The Light Between Oceans」

陸地的尖端,一盞長久發亮的燈,黑暗裡指引著海上的船隻,帶領它們安全靠岸。燈塔在我心中一直有一股孤獨而可靠的溫暖力量,因為喜歡燈塔,喜歡燈塔的故事,我讀起這本小說。

「The Light Between Oceans」故事發生在一九二〇年、澳洲西部海上一個叫Janus Rock的小島。主角湯姆剛從歐洲一次大戰前線返鄉,戰爭的傷痕陰影下,接受了孤寂的燈塔守望員一職。Janus Rock與世隔絕,離最近的本土也要半天航程,每三個月來到的補給船,是湯姆和年輕妻子依莎貝爾與外界唯一的接觸。

故事一開始,伊莎貝爾在海邊發現了一艘泊船,船上有具男屍,和一個兩個月大的女嬰。遭受兩次流產、一次死胎的伊莎貝爾認定那是上帝的禮物和旨意,一意把女嬰收養為己有,在無人煙的孤島裡安度家庭生活;雖然知道那是違法也違背道德的決定,因為愛與不忍心,湯姆隱瞞實情未報,從此埋下無限的自我折磨。幾年後,湯姆和伊莎貝爾偶遇苦尋失蹤的丈夫和幼女的生母,良心譴責之下,湯姆匿名給生母寫信,告知孩子安在,最後秘密終於被揭發了,湯姆勇於承擔一切以保護第四度失去孩子的伊莎貝爾,然而痛失摯愛的妻子,卻難以原諒丈夫的背叛與傷害……。

一對好人,一念之間,犯下了一個錯誤,從此如何面對它?「The Light Between Oceans」的主題,打開了讀者的思索與討論空間:如果你是湯姆你會怎麼做?如果你是伊莎貝爾呢?

這本書是律師出身的澳洲作者M.L. Stedman的處女作,一開始許多關於燈塔的運作技術和澳洲西岸早期的歷史與地理描述,讀起來難免有點乾澀,但是隨著故事發展,漸入佳境,兩位母親失去孩子之痛,讀來令人痛心,而湯姆所展現的道德勇氣,與依莎貝爾的婚姻經過狂風巨浪後,如何修補,繼續走下去,都讓人唏噓感動。

除了故事情節,書中藉由燈塔的隱喻,探討人性的盲點與弱點:人的一生必須作出太多決定了,有時候,你看得到遠方的目標,卻看不到最近的自己,「就像燈塔一樣,照耀到遠方的船隻,卻照不到腳下周遭。」而當你無心或有意地犯下一個錯誤,從此如何與謊言共存,如何用一輩子去解釋彌補,更甚者,如何原諒,都是大哉問。

關於原諒,藉由下面這一句話,作者做了充滿人性的寬容結語:「你只需要原諒一次就解脫了,而怨恨,你卻得整天、每一天與之糾纏。你得不斷地想起所有不好的事…….我得列出長長一列名單,以確定,我把那些人恨得不多不少剛剛好,以確定,我把恨這件事做得很好…..不,我們都有選擇的,我們都有。」(You  only have to forgive once. To resent, you have to do it all day, every day. You have to keep remembering all the bad things. …I would have to make a list, a very, very long list and make sure I heated the people on it the right amount. That I did a very proper job of hating………. No, we always have a choice. All of us.)

是的,我們都是有選擇的。

 

驚悚的婚姻–讀「Gone Girl」

讀著一本讓人停不下來的婚姻懸疑小說,熬夜下來臉上的細紋又增加不少,還是非常非常值得。

讀到三分之一時,感想:

幸運的女人是,當初不是因為受不了適齡未婚的壓力而去結婚,不是為了擁有「已婚」、成為「某人的太太」身份而結婚,不是因為不想再/不能再繼續單身而結婚。

生小孩也是,不是因為「時間到了」而生,不是因為要有「媽媽」這頭銜而生,不是因為,「幸福」就是做大家都在做的事,擁有人家都有的東西。

事實是,要找個人結婚,有小孩,都不是那麼難,但人生比妳想像的還要長,痛苦也比妳能想像還要深;理智的堅持是一種美德。

然後,書讀到近一半,故事中的女主角以為自己的等待與堅持,有了完美的結果,婚後才逐漸發現,丈夫當初完全看不出來,極其危險陰沈的一面…..。

感想是:人生好詭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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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週末把小說讀完了。

呼!……..好驚悚的婚姻。

隨著故事發展,情節不斷轉折,發現上面寫的那點感想根本是九牛一毛,後來的發展完全出乎人意外….。

先說大要:一對原本在紐約媒體圈工作的自由派夫妻尼克和艾美,因為網路風潮之起,傳統媒體紛紛關門轉型,而雙雙失業。無路可走之下,尼克決定 帶艾美搬回密蘇里老家,照顧得癌症的母親,在太太的金援下,他和雙胞胎妹妹在經濟蕭條的密西西比河旁鎮上開了一家叫「酒吧」的酒吧。

結婚五週年那天,尼克接到鄰居電話,趕回家時發現:艾美失蹤了。

但一如往年,失蹤前艾美以尋寶遊戲的傳統,留下種種線索,在警方的注目下,線索似乎都指向尼克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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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一首曲子

週末出外晚餐,歸途中,車裡的古典電台正播放著某首小提琴協奏曲,悠揚動聽。平日聽搖滾和藍調的先生問:「是莫扎特嗎?」「應該是,」我說。一家三口沈浸在美麗的旋律中。
過了幾分鐘,音樂轉而淒悵奔放,「不是莫札特!」先生和我異口同聲,推測應該是後浪漫時期的作品,或許是拉赫曼尼諾夫。求知精神強烈的先生拿出iPhone的Sound Hound開始捕捉錄音,想找出曲名,但是還沒找到時,音樂已經結束了。
一進屋,他馬上坐在電腦前搜尋,我帶孩子就寢時,屋裡播起一首首與車中相似的樂音。隨著時間過去, 兩人印象中的片段越來越模糊,那曲子也越來越難尋,最後我們不得不放棄,讓那個剎那走入記憶深處,期待下次的相遇。惟這段搜尋的過程卻換來意想不到的結 果,不知不覺間,兩人聽了一晚的浪漫弦樂,下面是其中的一首:Joshua Bell演奏浦契尼歌劇“Gianni Schicchi”(喬安尼. 史基濟) 裡的“O Mio Babbino Caro”(親愛的爸爸)(是的,它也是電影『窗外有藍天』裡用的配樂。)

寫給成人的雪國童話–讀《雪兒》”The Snow Child”

剛出爐的這本小說滿足了我從小愛讀童話,以及對北方雪國的幻想。

這是阿拉斯加土生土長的作者Eowyn LeMay的初啼之聲,故事發生在一九二〇年,一對四十幾歲的夫婦,北遷阿拉斯加荒原去展開全新的生活,他們逃避的其實是傷心過往—一段纏繞不去、第一和唯一的孩子胎死腹中的悲劇。

抵達荒原之後,除了想像中絕美的天然景觀之外,阿拉斯加迎接他們的還有嚴寒無盡的冬天與艱困的生存環境。有限的經驗與技能下,Jake 和Mabel的第一個冬天很快面臨糧食殆盡,開墾農地自己自足的夢想破滅的困境。當冬天第一場大雪降臨時,失望中的夫婦好玩地堆了一個雪人,丈夫Jake為她刻了細巧的鼻子和嘴巴,妻子Mabel幫她套上手套和圍巾。第二天,雪人融化了,一個雪般剔透迷樣的少女出現。她有著如雪人細緻的五官,戴著Mabel的紅圍巾和手套,自稱Faina,山林之子。

Eowyn LeMay把一則關於一對老夫婦渴望孩子的俄國童話,賦予自己的魔幻寫實。她筆下的雪女有著真實的血肉之軀與感情,但虛幻迷離—-每年春天一來,她便消失無蹤,冬天來時,她又隨第一場大雪悄然出現。女孩在山林裡穿梭自如,獵物捕魚,純熟靈活。她保有少女的無邪與純真,同時,鎮靜而智慧,就像大自然一樣,巧緻與強壯並具。

這個極境裡的故事,最豐富的角色屬於大自然裡的鳥獸魚群,真正的人物不多,最主要的是Jake和Mabel的鄰居George和Esther夫婦。而Esther總穿著男人的厚棉工作服,耕種養植,殺雞獵熊,養大三個兒子,豪邁如男人,每一出場都鮮活生動。

隨著雪兒的來去,女孩長成少女,故事中的主要角色也跟著蛻變。其中George和Esther那愛捕獵,喜在自然中奔馳的小兒子Garrett,逐漸轉變成大男孩,終與雪女如一雙大地兒女墜入情網。

而從小相信童話,充滿想像力的Mabel則從長時佇立窗前,鬱鬱寡歡,與先生的關係沉默而距離,到隨著時間轉遞,下田種植,紮實生活,逐漸從悲傷中走出來;尤其雪兒的出現,給了這對夫婦重新做父母的希望與熱情,真正重生。

然而,愛之下,Mabel也有著母親與凡人的盲點,當她跟丈夫爭辯,想強留Faina在身邊:「她需要一個家,需要去上學,難道她不知道在這裡我們會照顧他,她只懂山林,如何在這世界生存?」而她丈夫則扮演著如讀者的旁觀角色,清楚地:「她懂得比誰都多,在山野生存的能力比我們都強。」Mabel做母親的控制慾望下,藏著其實是愛與創傷。而那雪的孩子則以連連退卻,喊不,逃離回應。愛的壓力一如每當火爐燃起,溫度昇高時,雪兒開始冒汗,窒息地:「太熱了,太熱了。」

虛實的內容外,這本書最吸引人的當屬作者筆下的阿拉斯加自然景觀。這片當時尚未被開發的處女地,有著最險惡的生存條件,但同時,原始極至之美,讓人屏息,也給了居住者存活的生機。沒有文明跡象,這片遠在世界盡頭的天地,有著最純淨的空氣,高朗的天空,藹藹白雪山頭下,夏天,雲杉林木裡,野莓叢生,野兔狐狸跳竄,是人們打獵捕魚開墾種植的世外桃源。冬天,白雪覆蓋,太陽近午才出來,短暫停留後,接著的是險惡的狂風驟雪,或漫長而冰寂的黑夜。

剔透美麗的故事與景緻,讀這本書,有如在下雪的冬夜裡駐足窗前,注視白雪在夜光下閃閃發亮,久久不願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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